陈公北巡的消息很快被传遍各处，王雀儿、刘洽、何伦、侯飞虎、李重、金正、蔡承等将闻讯，菊花一紧，各自加强攻势。</p>
八月初十，正在常山组织收割粟麦的石勒也听到了消息，问道：“邵贼自来耶？其众大小复如何？”</p>
“邵贼自来，其众不知。”</p>
“来邺城了？”</p>
“听闻去河内了。”</p>
石勒挥手让信使退下，闭目思索了一会。</p>
张敬在一旁默默看着。</p>
自邺城溃败后，大胡老得很快。不但脸上丘壑纵横，鬓发也苍白如雪。</p>
精气神不如以往了，如之奈何。</p>
“不要慌。”石勒粗糙的大手拍在张敬肩膀上，笑道：“邵贼来了又如何？他也很难。河南四战之地，处处漏风，却不是那么好守的。听闻他在徐州与司马睿起了纷争，若荆州乃至豫州再开战，必定焦头烂额。”</p>
张敬一听，心下稍安。</p>
大胡有一点好，无论多难，他都能泰然处事。哪怕被打得地盘尽失，手头只剩下几百兵卒甚至只有十八骑，他都会平复心绪，认认真真思考明天该怎么打，哪怕一切看起来都是徒然。</p>
“邵贼攻弘农、打河内，都不是真的。”说着说着，石勒来了兴致，只见他拿了根树枝，在泥地上画来画去，说道：“他骑兵少，无法支应弘农、河内、汲魏、徐州乃至冀州各处。所以，看他把骑军用在哪里，就知道他的真正目标是何处了。”</p>
“冀州！”张敬惊道。</p>
石勒扔掉树枝，点了点头。</p>
说实话，过去几个月内，双方在冀州各地的骑兵厮杀十分惨烈，消耗很大。</p>
梁伏疵、朝廷援军以及他自己的部属，前后征发了两万骑，但与邵贼的骑军打起来，竟然落入下风。这在多年的交锋中，尚属首次。</p>
邵贼第一次得到了骑兵优势！</p>
即便其他战场非常缺骑兵，各路将领都在请调骑军增援，邵贼似乎都没怎么听，一门心思在河北加强攻势。</p>
因为他深知，要想攻取冀州北部诸郡，没有骑兵遮护粮道是不行的。</p>
他不是不想往河内等方向分派骑兵，而是不敢。</p>
而在这种咬牙坚持之下，效果也慢慢显现了。</p>
贼将金正离了白沟水，陆路转运粮草，已克河间，再兵分两路，偏师至章武，主力直趋高阳，根本不怕粮道被截断。</p>
局势其实已经非常危险了，好在中山王的主力大军也到常山了……</p>
“王浚那边回消息了吗？”石勒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p>
“三日前刁长史传讯而回，他还在苦劝王浚。”张敬说道。</p>
“那边呢？有说法了么？”仿佛怕被别人听到似的，石勒含糊问道。</p>
张敬会意，轻声道：“他们与邵勋有仇，不过又有些畏惧，故只愿南下劫掠，不愿为大汉厮杀。”</p>
“乌桓人呢？”</p>
“本不愿来的。听闻中山王进抵河北后，方遣一部南下。”</p>
“这帮滑头。”石勒笑骂道。</p>
骂着骂着，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道：“去库里找找，挑些稀罕物件。你亲自带队跑一趟……”</p>
“去哪里？”</p>
“章武！”石勒说道：“去那里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