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军也上来了。</p>
慢慢扩充到两千人的他们骑着乘马、骡子，越众而出，快速冲到猎物最密集处时，立刻下马，十人一组，手持各色器械，捕杀猎物，就像在战场上快速机动的重甲武士到地头后，下马破敌一般。</p>
鼓声隆隆，角声不绝。</p>
到了最后，东西南北四路大军将猎物尽数驱赶到了平坦无树地带，然后耐心地缩小包围圈，一点点消耗猎物的体力和精气神，直至将其尽数绞杀。</p>
“兽如人，人犹兽也。四年了，黄头军终于有了点模样。”邵勋站在山峰之上，静静看着他的大军。</p>
“以此五万众，攻城拔寨，何人能敌？”他又看向一众官员们，哈哈一笑，下山去了。</p>
庾琛、王衍、潘滔、裴邈、殷羡、羊忱等人仍站在原处。</p>
今日阳光不错，又秋高气爽，分外适合行猎。</p>
此兵可猎兽，亦可猎人，武人说话真是一点水平都没有，太直白了。</p>
“广宁怎么样了？”片刻之后，潘滔打破了沉默，问道。</p>
“翟鼠败了一阵，跑了。”右司马羊忱说道：“拾贲氏直趋桑干水，王丰率军阻之。双方隔河对峙半月有余，郡中有乌桓部大叛乱，王丰遁走，奔代县。”</p>
“翟鼠应没死战。”潘滔说道。</p>
羊忱摇头失笑，道：“此辈如何肯死战？能虚应故事都算忠勇了。现在拾贲氏骑军深入代郡抄掠，乌桓叛兵围攻代县，广宁那边可能也有些稳不住。各家有各家的算计，祁氏毕竟势大，又打着新党的旗号，招降纳叛甚是厉害。大王若不插手，王氏必败。”</p>
说到最后一句时，众人脸上的笑意都没了。</p>
“代郡、广宁、雁门乃至陉北诸县皆中朝故地，奈何弃之？”裴邈说道：“打还是要打的，不然并州、冀州永无宁日。”</p>
“若止步于此，倒也不是不能打。”良久之后，庾琛叹道。</p>
他自觉最近失分有点多。折腾了这么久，再拉扯下去得不偿失。</p>
心中未尝没有遗憾。</p>
他是在为河南士人争取利益吗？并不全是。</p>
他更是在为梁王稳固地位。</p>
再这么下去，别人会怎么看你？史书上会把你写成什么样？</p>
本来可以帮你隐去的部分，直言不讳。</p>
本来可以夸赞的部分，一笔带过。</p>
连带着你亲信文臣、心腹大将，也会被贬低，即便他很有能力。</p>
不过看起来他好像不太在乎这些。</p>
豫州那边，他得派人摸摸底，别搞得有人一怒之下投敌了，最后板子还是打在他身上。</p>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重要原因——</p>
其一，王衍似乎很快转向了。这老东西，身段真软！</p>
其二，卢志辞去右军司后，此职一直空缺，昨日梁王以左长史裴邵“文武全才”为由，授予此职，并期许“为吾腹心之寄”。</p>
这让庾琛感到了压力。</p>
罢了，既不理解我之苦心，随他去了。</p>
山谷中突然传来了高亢的欢呼。</p>
众人望去，却见梁王策马于万军之中，遥望山峰。</p>
好似在示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