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贾游叹道：“那就再看看。过几日这个庄子就要卖掉了，你也别瞎玩了，冬月里就去趟弘农，看看有没有庄子买。若弘农还没有，就去鲁郡看看。”</p>
“是。”贾却应道。</p>
“梁王若连我家在鲁郡置产都不能容忍的话，那就太过分了。”贾游最后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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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班师已经好几天了，龙骧幕府西曹掾阳鹜一直没得到入觐的机会。</p>
这几日，他一直枯坐官署之中，看着面前的授勋名单，面无表情。</p>
“太易了！”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p>
一口气给超过两千人授予勋官，闻所未闻，带来的震动也是十分巨大的。</p>
阳鹜都不敢想象，这份名单一旦被公布出去，到底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p>
是，大家早就知道洛南府兵出征时可依照勋官制度来记功。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发生在你面前则是另外一回事。</p>
自勋官之议开始已经好几年了。</p>
洛南府兵第一仗攻武关，吃了败仗退回，后来再没出征过，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p>
但前阵子的广武城下，梁王亲口许诺那一战是“上阵”，最后计点战果，为下获，但即便如此，参战府兵仍然集体获得三转功。</p>
三转功已可换一个名为“飞骑尉”的勋官，虽然没什么大用，不能管事，也没俸禄，但官就是官，对地位的提升是无与伦比的，对士人的冲击也是非常巨大的。</p>
另外，阳鹜真的也为梁王操心，这么搞下去，得官是不是太容易了？是不是太泛滥了？</p>
他欲入宁朔宫，就是想谈这件事。</p>
当然，他不知道真实历史上“战士授勋者动盈万计”……</p>
后世出土的唐天宝年间《敦煌县差科簿》中，在册登记的591人中，一共150人为勋官，其中上柱国55位。</p>
一个县就五六十个上柱国，贬值速度简直和金圆券有得一拼！不是上柱国你都不好意思出门和人打招呼。</p>
不过，或许也正因为酬答战功慷慨，所以才让唐军士兵愿意万里赴边疆、厮杀不旋踵吧。</p>
政治地位、经济利益双重绑定，给唐代武人带来了极高的地位，出将入相之风盛行，就连文人都要投笔从戎，博取战功，正所谓“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p>
阳鹜无法想象这样的场面，更无法接受。</p>
盖因在此时，官位是非常严肃、非常难得、非常神圣的，你搞个勋官泛滥，连带着职事官都贬值了，损害了所有士族的利益。</p>
后果你知道吗？</p>
阳婺想了半天，急得直挠头，恨不得现在就去见梁王。</p>
只有梁王才有那个威望让武人让步，且还不至于把武人逼反，其他人都不行。</p>
“官人。”有小吏站在门口，轻声询问道：“最后一日了，官印是否发放下去？洛南府兵还在城南等着呢。”</p>
阳鹜身形一滞。</p>
他仰首看着屋顶，久久不回话。</p>
小吏也不是没见识的人，知道轻重，垂首耐心等着。</p>
“罢了，幕府之令，岂敢轻违！”阳鹜叹了口气，道：“将案上那份名录抄几份，张榜于各处要道。官印——发吧。”</p>
这一次就算了！他心中暗道，下一次怎么着也要阻止。</p>
这个勋官太粗陋了，得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