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会是黑夜，便是白天也不会救，因为他们快航行到江中滩附近了，战斗即将爆发。</p>
沙洲上的成军也发现了这支趁着夜色突袭而至的船队。</p>
他们很惊讶，夔门堪称鬼门，航行起来甚是危险，你还黑夜行船，不怕死么？</p>
没人回答他们。</p>
黑沉沉的夜空之中，突然出现了数十枚「火球」。</p>
不，那哪是什么火球啊，而是一个个燃烧着的陶罐。</p>
罐子呼啸着划破长空，落在江中滩上，落在系泊于岸边的船只之上。</p>
火苗借着风势，如狂舞的金蛇，瞬间爬满了船只、营房乃至干枯的芦苇。</p>
甚至于，许多陶罐在半空中泼洒、碎裂，浮油带着火苗落在江面上，形成星星点点的火堆，煞是诡异。</p>
「杀贼！」已经有斗舰的身影出现在江中滩附近了。</p>
钩索奋力甩至，铁爪牢牢扣住船舷。</p>
无数梁军水师官兵呐喊着冲上敌船，与正在四处灭火的敌兵杀作一团。</p>
风越来越大，火越来越猛。</p>
江水拍击着崖岸，发出一阵阵轰隆巨响。</p>
双方水师官兵的身形左摇右摆，踩着颠簸不已、晃动不休的甲板，捉对嘶杀。</p>
未被火罐波及的成军水师航船缓缓移动，试图摆脱梁军的钩索。</p>
梁军水师斗航奋力靠近。</p>
桨手们高声呐喊，充满节奏的号子声刺破夜空，脸上汗如雨下，头顶在早春的寒夜中蒸腾起了一阵阵雾气。</p>
「哗啦！」又一波数十枚陶罐飞了过来，燃起熊熊大火。</p>
「啪嗒！」长钩钩住了敌方船舷。</p>
「杀贼！」将士们高举着大盾，奋力爬向敌船。</p>
三层窗之中射出了密集的箭矢，木盾上片刻间就长满一层白毛。</p>
怒涛涌起，船身不断晃荡，时不时有人惨叫着跌落江中。甚至有人被夹在两艘船中间，船身碰撞之时，浑身骨骼尽裂，血吐得到处都是。</p>
「轰！」第三波数十枚陶罐飞跃而至，几乎全落在了江中滩上。</p>
营房、芦苇、帐篷、木料等等，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都以不可抑制的速度烧了起来。</p>
熊熊大火从岸上烧到船上，又从船上烧回岸上。</p>
无数人哀豪着奔出，甚至顾不得江水寒冷，直接跳了下去。</p>
这一场突袭，直接把他们打懵了。</p>
江北的杀声已经下到了江浦之上，成军水师舰船万箭齐发，试图阻止追杀过来的梁军陆师。后方的一些船只帮不上忙，干脆直接撤退了。</p>
江中滩上，大火几乎燃尽了一切。</p>
热浪扑面而至，几乎将眉毛引燃。</p>
一艘又一艘成军水师船只起火燃烧，然后沉没于江中。</p>
水师官兵们哭喊着跳入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很快被浑浊的怒涛吞没。</p>
梁军水师方才追得很急，这会也不敢再追了，纷纷斩断钩索，顺着江水向下游退去。</p>
慌乱之中，有船只不幸触礁，江水汹涌而入，水师官兵满脸惊慌地弃船跳水，在黑夜中浮浮沉沉，大声呼喊，乞求袍泽的救援。</p>
还有船只引火烧身，失去控制，不慎撞上了崖岸，粉身碎骨。</p>
总之好一场乱战，竟比陆上的斯杀还要惨烈。</p>
当晨光到来，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江面上就只剩下残缺不全的船板，以及江中滩上被烧得体无完肤的尸体了。</p>
这一战，水陆夹攻，成军大败，鱼复围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