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是坏事。」何奋在一旁说道：「把成贼骑军剿灭了，剩下的步军被折腾了两夜，我不信还有力气前进。死就一—」</p>
「够了！」桓温霍然起身，冷冷看了何奋一眼，道：「抓紧小憩，半个时辰后上路。」</p>
何奋闭嘴，有公主撑腰了不起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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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之中，星星点点的灯火次第熄灭，又一轮攻势退潮了。</p>
李雄放下手中的剑，轻轻撑在地上，稳住身躯。</p>
作为天子，他当然不用一线搏杀，但所耗费的精力却也不少。对此时的他而言，这些精力更像是生命力。</p>
镇西大将军、汶山太守、骑督李霸策马而回，血染征衣。</p>
「陛下。」下马之后，他拜倒行礼，许是身上有伤，表情痛苦无比，</p>
李雄稳了稳心神，上前将他扶而起，道：「吾儿破敌归来，壮哉。」</p>
李霸起身之后，感觉到父亲枯瘦的手臂，眼睛有些红，反手扶住李雄，</p>
道：「阿爷快去歇息。」</p>
李雄摇了摇头，道：「阿爷要站在这里，看着将士们一个个杀敌归来。」</p>
李霸劝不动，便让人搬来坐榻，扶父亲坐下，然后又取来一张毡毯，轻轻盖在父亲腿上。</p>
「骑军还剩多少？」李雄问道。</p>
「还剩千骑。」</p>
「马呢？」</p>
「白天收了些匈奴马，还有九百余匹。」</p>
「今夜之战，你怎么看？」</p>
李霸沉默了许久，道：「我看梁人有寻我骑军厮杀的意思。」</p>
「是新来的援军？」</p>
「是，其名飞龙山镇军。」李霸说道：「有数百精骑，至少三分之一有铁铠，当先冲突，余众紧随其后，较为勇猛。不过观之不似梁国经制之军。」</p>
「怎么说？」</p>
「其人十骑一小股，小校背插黑旗，五十骑一大股，小校背插红旗，五百骑一面将旗，和以往见过的梁军不一样。」</p>
「这是有章法的了。」李雄说道：「当年刚起事时，王师有些部伍也不明章法，吃了很多亏，死了很多人，后来慢慢总结，自己摸索出了一套办法。成事之后，他们请人宣讲兵书，听到兵书战策之言，大呼这不就是他们做的事么？原来他们自己从战场上学来的东西，大部暗合兵法，即便他没读过兵书。」</p>
「我闻邵梁于要冲、边塞之地置军镇，有镇将、长史、司马、主簿、小督、</p>
录事等各阶官吏。」李雄说道：「以军法治民，忙时耕牧，闲时操练，上下一体，颇为熟稔。即便原来没有章法，这么多年下来也不一样了，自己畜养马匹，</p>
打制器械、操练军土，时不时再问邵梁朝廷要些赏赐，这与经制之军何异？」</p>
「他们今晚等的就是你，摆明了想耗完王师骑卒，再慢慢收拾步卒。」李雄苦涩地笑了笑，道：「可惜后军营啸，死伤亡散不下三千，中军自昨日起亦损兵近二千。这才两个晚上」</p>
李雄心里很清楚，别看现在还能坚持，死伤也不算多，但已经两天两夜了，</p>
再耗下去，总会迎来弦崩断的那一刻，那时死伤、逃散的人数将以方计。</p>
要想缓解将土身体、心神的疲累，有两个办法。</p>
一是进到广汉城，有城墙守护，就可缓过来了。</p>
二是伐木挖沟，扎下坚固的营垒，这其实和进城休息没什么两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