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西明门外已经竖起了高高的城墙，正对此门的城墙上也开了一门，曰「</p>
上西门」。</p>
西明门、上西门之间的建筑大部分都在向外迁移，空出来了不少地方，此刻已经住满了人。</p>
刚吃罢早饭，天空就阴了下来，电闪雷鸣，狂风大作。</p>
「作孽啊！一定是有人作孽了！」耳边传来了疯癫的叫喊，卡盱下意识掀开了窗帘，向外望去。</p>
「蜀人。」邵雍言简意地说了句。</p>
「原来如此。」卞盱叹道。</p>
他没有放下窗帘，也没有收回目光，只定定地看向外边。</p>
他没法准确描述自己的想法，但亡国之民的惨状还是让他下意识心里一突。</p>
大普若是灭亡，可能也好不到哪去。</p>
他固然没事，但其他人呢？他们可未必有多么硬的关系啊。</p>
雨扑落下，大地如饥似渴般地享受着雨水的滋润。</p>
刚刚还在痛骂的蜀人纷纷钻进了已经人去楼空的房屋，寻找一切可以避雨的地方。</p>
马车很快穿过了略显凌乱的西城，出了上西门，抵达城外一处院落前。</p>
随从立刻上前。</p>
门楼内出来几个人，交涉一番后，将大门打开，马车再度前行，驶入了院内。</p>
「看门的都是少府园户。」邵雍、卡盱二人来到廊下后，随从们搬了两张坐榻过来，表兄弟二人干脆坐在廊下，一边欣赏着接天连地的雨幕，一边闲聊。</p>
「他们七月朔日之前不会走，你再想法子买点仆婢，把妻儿接过来，家就有了。」邵雍继续说道。</p>
「仆婢可靠么？」卞盱真的想在洛阳安家了，认真问道。</p>
邵雍沉默了下，道：「应该还算可靠。就是不通官话，得调教。」</p>
「不通官话？哪里人？」卡盱问道。</p>
「胡人，你敢不敢买？」邵雍转向这位表兄，说道：「有些胡人是战场上被俘虏的，身上有技艺。有些就是妇人，孩童，被人突袭捕获的。」</p>
「洛阳用的人多么？」卡盱问道。</p>
「多。不过没听说有几个伤人的。」邵雍说道。</p>
「祖士稚还在时，他们家就有羯人奴婢，听闻也是俘虏。」卞盱说道：「买就买，不过我得从江南带些人过来。」</p>
「可。」邵雍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旋又问道：「真不想出仕？」</p>
「不给我父添麻烦了。」卡盱叹了口气，说道。</p>
「那你以何为业？」邵雍笑问道：「陛下常说邵家不养闲人，推而广之，洛阳也不养闲人，总得有个营生。不然这宅子你都没钱修。」</p>
说这话时，邵雍指了指长满青苔的墙壁。</p>
「殿下可有门路？」卡盱问道。</p>
「你去济阴借钱吧。」邵雍笑道。</p>
卞盱亦笑：「借了钱也不能坐吃山空。」</p>
邵雍收起笑容，道：「实在不行，你去河东看看。」</p>
「河东？」卞盱若有所思。</p>
这是要他去河东拜访一下亲人，毕竟母亲也是裴家人，一去江南二十余年，</p>
自己没回来就罢了，既然回来了，确实该去河东看看。</p>
「在并州诸郡，裴家名头还是好使的。」邵雍说道：「见完亲族后，你看看能不能在并州找一些门路。照我说，贩马是最好的。」</p>
卡盱听得连连点头。</p>
马在江南真的太贵了，也太稀缺了，每次一出现，立刻被人抢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