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天戟呵呵一笑,接着钱梓辰的话道:“是啊是啊,我们是禁卫军嘛,天下无敌,就是用十万人把我们围起来也没什么了起,放心吧,就算要坚持到晚上,我们也一定能做到,没什么大不了的!”
贺风起却没他那么乐观,他把手中的步枪靠墙放下,抓起桌上的水壶灌了几大口水,用手抹了一下嘴,转向钱梓辰道:“旅长,我们还是突围吧,集合全部可以动的人,往东去,冲到结雅河边,禁一旅的人或许就在那里,与他们汇合后,我们再反攻回来也不迟。也许您会说我胆怯,但我刚才在防线上转了一圈又一圈,一路狙杀,也一路用您给我的新型高倍望远镜观察,从敌军阵营里出现的军旗和徽章分析,在旅指周围出现的敌军应该分属于六个以上不同的团,而且攻击的路线各不相同,协同也不够密切,我的分析是,这些敌人不是从一个方向过来的,也就是说,不全是从后方渗透进来的,最可能的解释是,敌人已经突破了正面防线,将我军阵营分割成了两半,同时也就南北汇合,包围了旅指。这样一来,敌人的兵力汇为一处,我军的形势更为危急,不如趁敌人刚刚汇合,立足未稳,协同未定,简选精锐冲杀出去,至少还可以保住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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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梓辰向贺风起点点头:“贺营长,我一向很信任你,你从实地观察得出的结论我也不会有所怀疑,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前线各团还在奋战,这里也还有那么多不能走的伤员,我不能抛下他们自己逃命。”
“可是……”
“不用再说了,你可以回阵地去了,毛团长,你也回去吧。”
钱梓辰说完,掀起电报室的帘子,又要去发求援电报,在他身后,几个参谋小声议论:“贺营长说‘至少可以保住旅部’,又不是说至少可以保住旅长的命,他不愿意走,也不问问我们愿不愿走,不就是突围嘛,谁告诉他突围就等于逃命的啦……”
议论归议论,几分钟后,参谋们不得不用步枪武装起自己,准备随时与可能突入旅指内的敌人作战。
此时在俄军出发阵地的一处观察所内,西伯利亚第一集团军司令官什塔克利别尔格中将边吃着咸肉加面包,边听着身边的参谋汇报战况,脸上颇有得意之色。
“由着25师的扎鲁缅科旅成功突入敌阵地纵深,现我军已将敌分割为三部分:靠近结雅河的敌东部集团,敌军左翼的西部集团,以及敌旅指周围的南部集团。现正汇集兵力,计划先消灭敌西部集团和南部集团,再一举摧毁敌东部集团。”
“我军右翼斯瓦洛夫将军的支队已经和扎鲁缅科旅的98团、科西金旅的100团一起将敌西部集团分割为三个孤立的小集群,准备集中兵力,将其各个击破。”
“巴里索耶夫上校的迂回支队已成功包围敌旅指挥所,摧毁敌大部分重炮阵地,并与扎鲁缅科旅的97团在敌旅指附近汇合,现正与97团一起围攻敌旅指挥所和弹药囤积场……”
“我军对敌军在结雅河上浮桥的攻击取得明显效果,按照瓦拉索尼夫中校的建议,将一整个点上火的磨坊放入水中顺流而下,结果将敌人的浮桥撞得粉碎,另外还组织了重炮兵火力向结雅河对岸的渡口轰击,使得对岸的敌禁1旅难以渡河支援,到现在为止,只发现两到三个连的禁一旅部队渡过了结雅河来到西岸,但这些部队很快被我军以强大兵力火力压缩到岸边,无法动弹……”
对这次作战行动,俄军做了周密的布置,什塔克利别尔格中将也当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挡在前面的禁4旅踢开,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凭着兵力火力上的优势以及精巧计谋的运用,俄军正一步一步向胜利的顶峰攀去。
“这一次,要吃个干净!”
什塔克利别尔格自言自语道,一口吞掉了剩下的一小块面包。
距离什塔克利别尔格所在一百四十公里外的威远城,华军禁卫野战军司令官梁天河上将却毫无吃饭的心思,他在军部的青瓦大堂里踱来踱去,一根接一根地猛吸参谋长张一叶的哈德门烟,直让张一叶看得心痛——心痛他的烟。
梁天河抽完铁盒里最后一根哈德门,大步跨过高高的门槛,来到院子中央,把手举到空中,张开手掌,挥动了两下,便转向正蹲在院子一角紧盯住风力仪的一名佩着蓝底肩章的军官道:“游司令,我觉得风好像小了点,你看飞机能不能上天了呢?”
那军官正是禁卫野战军航空浮空集群司令官游缓上校,只见他慢吞吞回过头来,斩钉截铁地应道:“不行,风速还是太高,即使勉强飞上了天,也没办法有效攻击敌人。”
“不能有效攻击也无所谓,发挥心理作用就可以了。”
“为了发挥一点心理作用,就可以冒损失一半飞机的风险吗?”
“那就算了。”
梁天河悻悻道,又转回了大堂里,直趋张一叶而去。
“我的好参谋长——”
张一叶听到这过分亲热的呼唤,心中大呼不妙,慌忙把手插进裤子口袋,盖住仅剩的半盒哈德门烟。
“烟没有了。”
梁天河眨了眨眼,立即做义正词严状:“你真是看扁我了,难道我叫你只能是为了烟吗?怎么说我也是一位帝国上将,给点面子好不好,亏你还跟我共事这么久,难道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吗?”
“了解,太了解了。”
张一叶应道,抓紧了口袋里的烟盒,这一细微的动作当然逃不过梁天河的眼睛,于是又往张一叶身边凑近一点道:“其实你应该把眼光放远一点,我现在是一军之长官,统领十数万精锐之师,现在又面临那么紧迫的情况,头脑一定要非常清醒才行,你作为参谋长呢,需要尽心尽力地辅佐我,给我帮助,给我支持,有可能的话,也要给我两三根哈德门,因为那是让我保持头脑清醒的必要物资,这样说的话,你不会觉得我是强人所难吧,其实不就是两三根哈德门吗?钱财乃身外之物,烟就更不用说了……”
张一叶苦笑一下,嘀咕道:“两三根还是两三百包啊,说清楚点好不好。”
总归还是无可奈何地交出了那半盒哈德门,梁天河好在还有些良心,从中取出一根支在了张一叶耳朵上,剩下的,全部塞进口袋里备用。
这时一名副官又来报告,递上了禁四旅当天发来的第八份求援报告。
梁天河摸出怀表看了看,摇头道:“一小时不到就发了四份,看来四旅真的是不行了,一旅究竟在做什么?许旅长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
“再给一旅许旅长发电,要他不惜一切代价,组织重兵渡过结雅河支援四旅,还要给十旅谢旅长发电报,问他是否已执行两小时前我让他亲率两个团轻装前往支援四旅的命令。”
“明白!”
副官得令而去,梁天河随手摸出刚刚掠夺到半盒烟,点上一根,耳朵上又支了一根,便来到地图桌边,招呼张一叶也过来。
“虽然已经派出了援兵,但是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四旅完全崩溃,我们的战线上就要出现巨大的缺口,且敌人的兵力远在我们原先的估计之上,必须抽调兵力在四旅以南的某个位置上组织一道新防线,动作必须要快,兵力也不能太少,你看新防线布置在哪里比较好呢?”
张一叶稍一沉思,便用手指在谢尔盖耶夫卡到结雅河之间划了一条直线:“只有在两条江之间拉开一条防线了,我们决不能让敌人渗透到攻城部队的后方,所以必须保持一条连续的战线,在这里布置的话,战线大约有二十公里长,也有一些低矮山丘可作为支撑点,至少要派两个旅才能控制住。谢尔盖耶夫卡的十旅可以就地运用,另外还需要添加一个旅,现在正是夺取海兰泡要塞的关键时刻,抽调一整个建制旅出来是不现实的,我觉得可以从主攻的四个旅中各抽调三个营出来,组编一个混成旅,由某个副师长或某旅的主任参谋率领,与十旅一起去组建新防线。”
梁天河点头道:“恩,就这么办,马上拟订命令吧。”
“那么混成旅的旅长由谁出任好呢?”
“就派二师副师长龙啸天干吧,他原来干2旅旅长的时候还是有一套的。”
说着,梁天河长长地吐出一股青烟,烟雾使他的脸若虚似幻,这大概也算是他想要的“清醒”境界的一部分吧。
现在在禁一旅旅长许魂手边,积攒起了十几份内容相近的电报,主题都是关于增援禁四旅的,只是时间越往后,禁四旅那边发来电文措辞就越凄惨,离全军覆灭只是一步之遥,而野战军司令部那边发来的电文措辞则更激烈——简直是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无能再踢着他的屁股让他前进。
许魂何曾不想让部队迅速过河,只是他万万不曾料到俄军竟使出了前所未见的变态手段,将一座巨大的磨坊顺流放下,一举撞毁了已完成大半的浮桥,更将用于浮桥的十数艘小船撞沉撞坏,另有多艘船只失去控制,随水流飘去了下游,接着渡口一带又遭俄军炮火猛轰,又有许多船只被毁,损失了这许多船只,许魂总不能让全副武装的士兵飞过河去。
“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人,这种手段也使得出来!”
许魂愤愤道,抓过炊事员送来的胡萝卜肉馅的白面包子啃起来,旁边的旅主任参谋文宇显然读的书多,立即给他补课:“其实这种计策也不是他们首创,早在欧洲拿破仑战争时代,1809年法军渡过多瑙河攻击奥**队时,奥军就曾用这种手段摧毁了多瑙河上的主浮桥,使得已经渡过河去的法军陷入孤立,导致了艾斯林-阿斯佩恩战役的失败……”
“管他爱死灵还是阿屎呸恩,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过河去,旅直炮兵还没有布置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