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到扶苏的身影消失了之后,周围的士卒也全都褪去,整个宫中只剩下了胡亥一个人。
扶苏看着胡亥,像是解释,又像是杀人诛心:“所以你本就是没有什么希望的。”
大殿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长公子赢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的就是地上魏氏女的尸体以及那高高坐在皇位上的扶苏。
他已然做好了准备。
他们只知道,某个晚上宫中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所以右相陈居被传唤到了宫中。
当年六国覆灭后,其宫中的侍女也好、内侍也好,还是那些“贵女”也好,都纷纷进入了秦国的咸阳宫中。
“先生应当知道,我一向是服用太医令所开服的调理身体的药物,以往都是从皇后宫中回来的时候才会服用,今夜觉着身体有些不适,加之处理政务耽搁了时间,因此服了药之后才去皇后宫中休息。”
无奈是因为扶苏的“死”已然有了一个定数,太医令已然救不了他了;赞叹是因为扶苏当机立断的选择。
灯火通明的章台宫再一次迎来了这个帝国掌权者的病重,甚至是即将崩殂。
而这个位置毫无疑问的落在了扶苏长子赢文的身上,这一点波澜并没有引起天下人的注意,甚至就连朝堂上的人察觉出来不对劲的也不多。
陈居离开咸阳宫的时候,整个人的脸上都是带着些许无奈的赞叹。
而从皇后病逝的那个晚上开始,咸阳宫中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了。
对于陈氏来说,没有什么比诺言更能够让人相信的了,这便是陈氏历年以来所积累的“政治信誉度”的功劳了。
“吱呀——”
这对于秦国来说,对于赢文来说,甚至对于扶苏和陈居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关于他的毒,虽然是皇后也就是魏氏女一手操办的,但宫内不只是魏国昔日的人掺和了一手,还有另外一个藏得更深的人。
唯有李牧在去岁的时候逝去。
陈居再次愣住了,他看向扶苏:“那”
难道陈氏辅政的年间还少了?
武和元年,冬腊月。
皇帝被皇后所害而中毒?
皇后是魏氏女?
陈居太了解扶苏了,一瞬间就感觉出来了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他不知道此时的他应该说些什么,只得开口道:“臣多谢陛下。”
如今怎么就这样——就这样离奇的去世了?
“只怕一个都没有!”
胡亥愣了愣,倒是没有想到扶苏竟然会来问他为什么,当即大笑出声,声音中多了几分愤怒的踉跄。
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一年是二世三年,在这一年的七月,刘邦带领的起义军攻下武关。赵高与其婿咸阳令阎乐合谋,诈诏发兵包围望夷宫,胡亥被迫自杀。
这也是为什么魏氏女会那么干净利索的自杀的原因。
“如今,我毁了您,也毁了您的国家。”
胡亥拿着手中的酒爵,在自己的口中倒了一口,琼浆玉液从其中倾泻而出,落入口中:“只是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陛下,而不是陛下的铁鹰士卒。”
他的眸子中没有带着任何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这位帝王在想什么。
当皇帝病倒的时候,臣子们应当是要担心的,应当是要忧虑的,至少应当是要准备干一些什么事情的。
对于他来说,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毕竟这三年的时间他已经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全部做完,并且为他的儿子打下了进一步发展的根基。
扶苏病倒了。
桃花源中
陈野躺在椅子上,微微的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神情中带着些许的沉肃和杀意。
“陈氏并不是无懈可击,并不是天下无敌啊!”
昔日这个宫殿不是这么冷清,反而十分的喧闹,而自从他登基之后这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等死,没救了。
之前看不出问题,之后还看不出问题。
这辆马车在缓缓落下的大雪中,沿着历史的轨迹继续往前。
这其中所蕴藏着的皇家密事,大概不是他们能够参与进来的。
而看着台上扶苏的神色,赢文只得将自己心中的一切都咽了下去。
他有些犹豫的问道:“那您唤臣前来的目的是?”
其中明白最多的一个人,叫做李斯。
扶苏一脸不解的看着胡亥:“伱为何会认为,父皇想让你成为二世皇帝?”
陈居眼角不由得划过一滴泪水,而后声音略微有些哽咽的说道:“陛下放心,老臣定然不负先生所托!”
只要,只要大秦的下一位继任者不出现任何的错漏之处,那么秦国便可以完成从他父亲那个年代开始就在筹谋的事情。
“而我乃是父皇长子,更是嫡子,这皇位由我来继承,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么?”
树上的落叶缓缓的落下,天地之间仿佛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