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头,杯中的酒水随着脖子顺落入衣衫中。
刘邦背着手:“好了,不必多说了。”
沛郡
刘邦坐在大殿中,此时的他是无可争议的汉王了,只要能够将高坐在章台宫中的那位拉下马来,他便能够成为这天下的万王之王,称号为皇。
他喃喃自语的念叨着秦风中的歌谣,目光却遥远的看向远方。
只是
章邯终究还是开了口,他看着坐在那里的陈簪缨,端起酒爵,轻声说道:“陈相,章某过往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得罪,还望先生见谅。”
“禅让是有先例的,后来者没有杀害禅让帝王的先例,谁也无法承担的起杀死禅让者后的骂名,或者说谁也不愿意做这第一个破例的人。”
“若是留下的,便是决定要与大秦共赴国难了。”
子婴甚至举起手中的酒爵,大笑出声道:“朕登基这八年来,天下的纷乱终于再次安定了,也不算朕与诸卿的图谋落空。”
“赳赳老秦——”
他从不远处的桌子上拿起一炷香,将其点燃。
漫长的一年恍惚之间已经过去了,天下之间的情势已然十分明了。
他凭借着之前吞噬掉的“故楚国”之地占据地利,在南方扩张,吞噬土地。
当然,真正的灵位早已经随着上党“赵氏”的迁徙而迁徙走了,此处只是再次刻印的一个迷惑世人的罢了。
“嗝——”
他脸上带着苦笑:“您根本不怕子婴陛下,因为子婴陛下的年号已经昭示了,若是子婴陛下输了,他只会殉国,而不会带着人离开。”
武烈八年,秋。
他表示完全接受秦皇的旨意,双方会在武烈九年在函谷关进行决战。
萧何与张良正准备说,就算是王上您现在这样,后人也能模仿的时候,刘邦却淡淡的笑着开口了。
这位是真正的豪门显贵。
子婴站在那烟火朦胧中,低声细语:“先祖们,子婴已经做到了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了,剩下的便只剩下听天命,尽人事了。”
“这便是先生常讲的“黔首之心”么?”
“我与秦皇有君臣之情谊,我若是此时登基称皇,后攻下咸阳城,我一定会留下秦皇的性命。”
月上中梢的时候,蒙毅、陈簪缨等人都回去了,只剩下子婴一个人坐在大殿之中。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汉王刘邦淡然接受,并且在公开场合对身旁的谋士表示,自己是大秦的臣子,只是偶然之间得到天命的眷顾,因此有了今日的成就。
他仰起头:“望历代先祖在天之灵护佑,护佑我大秦能够再次昌盛,真正的度过这一关。”
仅仅是半年的时间,在武烈八年的时候天下就彻底的被瓜分干净了。
“就连诸位也是——”
天上的繁星点点伫立而起,没有人知道子婴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可是后世呢?我大汉的末代帝王一定会与下一个朝代的雄主有君臣之谊么?”
“若是想要离去的,便在朝会之后收拾自己的东西,去投靠汉王就是了。”
八年前他从上党而出,再次成为五世皇帝的时候,子婴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抛在了脑后。
只是
大汉的末代皇帝?
现在的汉王已经在想那么遥远的事情了么?
其国内,昔日武王所铸九鼎尽数在咸阳城内,始皇帝所铸的十二座金人以及传国玉玺也在国内。
“不要强制征兵。”
张良没有怀疑子婴的话,但是有些怀疑刘邦所说的话,他不相信刘邦会放过子婴,甚至允许他带着一部分的臣子、士卒、黔首离开。
刘邦嘴角噙着笑容:“本王如今要做的,便是继续遵循先例。”
若是他失败了,他则是会接受秦皇的改封,前往百越西南,从此拱卫大秦华夏。
每家每户几乎所有的男性壮丁全都自愿入伍,有些已经退伍了的老兵也开始回来,这一次,大秦所在伍的士卒们与大秦巅峰时期竟然相差无几了。
于是,人们高声喊着自己的口号,决定一同奔赴国难。
萧何、张良等人对视一眼,心中也被刘邦的这个念头与想法震惊到了。
天底下最好的美酒自然是在皇宫之中的。
子婴此时也是长笑出声,他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这几个人,笑意盈盈:“我当初没有告诉你们这个,就是想看看今日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