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伸手揭开了裹在我身上的大氅,我身子骤然一凉。
她双手轻轻按在我肩上。
她的手如火焰一般炽热滚烫。
“火盆!火盆!”耳旁是老爹急切的咆哮。
金属器物“哐啷”着落地,我稍稍有些暖意,但胸口仍是撕裂的疼痛。
大姐示意赵承轻轻将我扶起,双手端来一碗水来:“先喝点热水,然后姐姐给你清洗一下伤口。”
费力地将头前伸,勉强吞下一口,胸腹间仿佛微微暖和了一些,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处:从右肩直至左腹,自上而下斜斜显现出的一道深谷,最深处约有寸指。
一整夜的马上奔驰让我流了多少血液?我不清楚。
伤口四周血肉模糊,尚有不住滴淌着浓稠的血。
这血,甚至有些发黑。
我看着这片血与肉,忽然感觉天旋地转。
胃里猛地似有东西向上涌出,浑身热血直冲上脑门,耳中不断有巨响轰鸣,整个脑袋似乎在一瞬间膨胀起来,饱涨yu裂般,我不由自主直起身来,张口想要大吼出声,却将刚刚吞下的热水连同胃中酸水一起喷吐而出!
我听到了女xing的惊叫,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气。
重重地跌坐下来,我仰天跌倒于地。
而后,我感到全身一阵发冷,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耳旁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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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了我。
笼罩我的,不是黑暗,是寂寞。
我仓惶四顾,仍旧毫无所获。
“伸出手来。”陌生的声音低低的说道。
我茫然照做,右手碰触到一截结实的杆状木料。
左手抖擞着向上摸去,是长且锋利的枪刃。
长枪在手,我忽然镇定了下来。
是梦吧。
这一定是梦。
我对自己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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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不在了之后,我也曾做过类似的梦:
被一片黑暗或者烈焰围裹,韩遂在不远处“咝咝”的笑。
年幼的我总是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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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十四岁了。
有长枪在手。
尽管这身子还未长成,尽管握枪的双手依然稚嫩。
——足够了。
我已杀韩遂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