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艾却是捏着山羊胡子,饶有兴趣的着那沸腾的药罐,仿佛那里边有金子一般。
这边厢,那中年男子黄方惊讶过后,却依然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规矩就是规矩,不可因人而改,两位身份高贵,但在我们这里与他人并无不同,若想用你们的身份来欺压我等小民,却是有违君子之道吧?几位,还是早去早回,莫延误了你们的病人治病,家父今夜肯定不会出诊。”
卫雄闻言,本来就因为卫恩去世而十分糟糕的心情更加恼怒起来,他本就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好脾气,终于忍不住喝道:“黄先生,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规矩、规矩,但你自己却不遵守规矩,还妄图拿这等虚言欺骗我们么?”
黄方闻言,怒道:“我们如何不守规矩了?”
卫雄冷笑一声,一指那在门旁熬药的男子道:“你说你家祖深夜已经休息,不给人诊断病,但为什么你的家人却深夜闭门熬药,不是为了给人病,却是为什么,难道你们家中还藏匿有病人不成?说什么神医安息,是不是徒有其名,不敢出来见人,这等欺世盗名之徒可多的很啊!”
一直端坐的黄方闻听此言,气得浑身发抖,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努力克制着情绪,片刻才道:“不管你说什么,我父亲现在不能出诊病,你还是去吧。”
卫雄大怒,“沧浪”一声拔出腰畔长刀,架在了那中年男子的脖子上:“去,还是不去!”
黄方身躯微微颤抖,半响却依然憋出一句:“不去!”
却果然依了卫雄先前的猜测,这黄方的确是个是个宁折不弯的倔强性格。
卫雄心下焦急,却知道自己不能真一刀杀了这家伙,要么叫军士进来绑走神医,要么就好好生恳求。
可如今黄方这般模样,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父亲黄弥也一定是个倔脾气,若真要绑去,不尽心给王烈病,却更加难办。
卫雄这辈子从未如此为难过,心下一横,猛然拜倒:“雄无礼,但请先生责罚,只请先生叫令尊移步,为我那小兄弟续命,虽然规矩是规矩,但雄身为莽夫,却也知道医者父母心,即为医者岂能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拓跋郁律也跟着拜倒,一个可汗、一个辅相,在茅草屋中为人拜倒,却也是真与王烈肝胆相照,才能做到这一点了。
令狐艾在一侧也是激动不已,跟随拜倒。
那中年男子黄方也是微微动容,一旁的少年人却是着几人,眼光不断闪动,似乎要说什么一般,却被中年男子一眼瞪了回去。
接着黄方冷声道:“我们,真的不能去,几位请速走……”
“你——”这次就连令狐艾都忍耐不住,抬起头想要怒斥他。
那个同来的大夫也面现鄙夷:“黄大夫,你怎么如此铁石心肠,你这样不觉得愧对医者的身份么,人非草木,怎能如此无情?”
卫雄却忽然抬头向那个一直熬药的男子,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隙,心下却有了决断。
然后起身拉着拓跋郁律和令狐艾两人,就要向外走去。
拓跋郁律自是不肯起身,以为是自己的诚意不够,所以准备一直跪下去;令狐艾顺着卫雄的目光望了一眼,却是眉头紧蹙,慢慢起身,和卫雄一起拉起了拓跋郁律。
那个随行来的大夫也只好起身,依然不断的埋怨着黄方,说他不能这样无情,如果不去救人实在不配做一个大夫,丢进了医者的脸芸芸。
黄方此刻却是脸色铁青,跪坐在地板上却如坐针毡一般,那少年黄旭却始终眼带清明,不断观察着几人。
而门旁熬药的,那个手拿蒲扇的男子依旧在煽风不停,动作始终如一,见卫雄他,却是憨厚一笑。
卫雄哪有心情对他笑,冷着脸和令狐艾拉扯着犹自不甘的拓跋郁律出门。
三人若要出门,从黄方跪坐的地板到门口有三四米的距离,必然经过这男子的身边。
卫雄走的很自然,拉扯着拓跋郁律,等到男子身边时,一直伏在拓跋郁律腰间的手掌却猛然抽出了随身携带的腰刀,然后一刀劈出。
这一刀挥出的极其突然,那男子虽然也算反应机敏,手掌一按地板,身下如安了弹簧一般,唰的向一侧蹿出,但还是没有躲闪过刀锋所及,拿着蒲扇的右手被直接斩下。
那男子惨叫一声,差点疼昏过去,捂着断臂处,妄想止住鲜血,但动脉被斩断,鲜血如泉涌,没有旁人相帮哪里能止得住。
随着那男子惨叫声的响起,卫雄毫不犹豫,直接纵身越过那捂着断臂翻滚不停的男子,踏上厅堂的地板,几个箭步就蹿进了卧室内。
他也是艺高人胆大,断定对方有假后,竟然是直接举刀杀人,先下手为强。
更是不顾个人安危,独闯内室擒贼。
卫雄从斩断那熬药男子的手臂,到进入内室之间所花费的时间,不过是一两息之间,可见其动作之快。
此刻,卧室内的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卫雄刀光如电,劈砍而来。
室内有数人,其中两人立刻撇***边人,抽出兵器迎向卫雄。
卫雄冷笑一声,长刀挥舞,丝毫不惧。
令狐艾和拓跋郁律跟随王烈已久,又经过刚刚的刺杀,身上多少也都有了些战斗的意识,尤其是拓跋郁律,本就是草原的雄鹰,虽然性格柔弱了些,但厮杀那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惯性,一见卫雄动手,立刻就从惊愕状态中惊醒,也不问原因,提着自己的弯刀,紧跟着卫雄冲了进去。
令狐艾愣了一下,却是拿着一把文士常用的宝剑,先是快步走到那哀号翻滚的断臂男子身旁,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脑袋上,那男子本就失血过多,正处于挣扎的状态,若不是伤口疼痛,早就晕了过去。
此刻,被令狐艾这一脚直接踢在脖颈处,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一旁那个带路的大夫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景象,双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然后,令狐艾一脚踹开外屋屋门:“来人,抓贼人!”
屋外的侍卫已经听见了开始那声此刻的惨叫,从惨叫到现在过去不过几息的时间,正准本破门而入,见令狐艾呼喊,立刻毫不犹豫冲了进来。
令狐艾翻身将长剑指向那跪坐的黄氏父子:“你们不要动,这家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