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齐声相劝,王昌无奈,只好点头同意。
大军开始安营扎寨,谢鲲却悄悄来到王烈身边问道:“可是你弄出的把戏?”
王烈一咧嘴笑道:“与我无干,不过我的手下今日却出城去围猎,若是不巧遇到督护大人的斥候,双方不熟悉,难免会错的……”
谢鲲无奈苦笑,这个王烈一肚子花花肠子,自己怎么就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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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se深沉,已经是初冬时节,北风猎猎如刀,但大帐内,王烈向谢鲲的眼神却愈发的炙热。
白天,王昌接收完粮草就执意要继续前往蓟城,王烈劝他休整一夜再走不迟,王昌却是不听。
后来他自己派出的斥候发现了“石勒前锋”的踪迹,谢鲲和裴宪等人又都在一旁劝阻,就连一心着急回去救援段氏一族的辽西公段疾陆誉也被王烈说动,王昌无奈,只好答应在平舒城外休息一夜,但却根本不肯进城,安下大营后,却是闭营不出。
虽然王烈暂且用疑兵之计留下了王昌,但若等到明日石勒大军还不出现攻击,王昌必然会发觉不对,甚至可能会与王烈翻脸。
王烈可以用疑兵唬住幽州军的斥候,但却不能丧心病狂到真的攻击友军。
因此,要想留下王昌,还需谢鲲的配合,一入夜,王烈却是带着卫雄直接来大营拜访谢鲲。
但两人商谈半天,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王烈心下焦急,那边谢艾已经和苏良带领五千人马出发,奔袭襄国城而去,若王昌大军不肯听他所言,固执要去蓟城,一旦有失,就算谢艾攻克襄国城,也难坚守。
王烈忽然就想起谢艾的话来:“这是一场比拼耐心的战斗。”
王烈理解的更深层的意思却是,现在大家兵力相差虽多,但自己这边若能有耐心据守坚城,石勒就一时半会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反之,若这边失去耐心,盲目出击,石勒就可凭借兵力和全部骑兵野战机动的优势,将幽州军拖垮击溃。
所以,一切的前提都是要劝服王昌。
因此,王烈索xing提议:“谢大人,若王昌一意孤行,我建议实行兵谏”
完,眼神炙热的着谢鲲。
谢鲲一愣,着王烈的炙热的目光,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贪心或者yu望。
谢鲲只觉得额头的血管狠狠跳了下,他虽然行事不拘小节,但对自己袍泽和上峰实施兵谏却是想都没想过。
谢鲲犹豫一下,摇头道:“不可,王昌虽昏聩,但无大错,而且其去蓟城是一心救主,若我们将他软禁,夺其军权,不但会引起军卒反弹,在道义上说不过去。”
一旁的卫雄却是冷笑一声:“幼舆先生,我素问你为人洒脱,怎么今日却分不清孰轻孰重?若任王昌前去,十有**会中石勒和慕容?的jian计,为了道义就要着五万幽州将士为他的错误决定陪葬么?而且王昌这么着急回蓟城,是为道义么?恐怕他是觉得蓟城城高墙厚,还有更多兵马驻扎,可以保他自己平安吧?至于军卒反弹,军卒们难道会想去送死么?他们中的大多数怕都还不了解现在的局势,被王昌meng蔽了吧?”
谢鲲闻言一愣,但还是摇头道:“世远先生,你这些只是猜测,就如王校尉刚才对石勒大军动向的猜测一般。说什么十有**会如此,但若是那其中的一二呢?这责任谁能承担?”
王烈有些失望道:“我的老上司段末坯都尉正带领一万兵马在后方为大军阻击石勒大军,段都尉舍生,换取大军撤离,如今却要为王昌的错误白白牺牲,谢大人您竟然也要用所谓的责任来要挟,那我说我肯承担,你会同意么?”
谢鲲闻言,老脸微红,却被王烈说的也有几分意动,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下去。
正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接着就听有军士高喊:“中山太守阮豹阮大人回来了”
谢鲲闻言一愣:“阮豹?他不是和段末坯一起断后么?难道段末坯也回来了?太好了,段将军活着回来了”
言语ji动真诚,来是真心为段末坯平安而高兴。
王烈了谢鲲一眼,谢鲲却起身走出帐外,王烈也忙跟着他直接向王昌的主帐走去。
一进帐篷,就见一脸惊惶的阮豹,正跪在王昌面前悲呼:“段末坯将军不听我言,不肯固守城市,想要尽快回撤,结果被石勒大军追上,力敌不过,已经战败身亡了,如今石勒大军追之甚急,还请督护大人赶快带我等启程。”
“什么,你胡说,我家兄长才不会贪生怕死,先行撤退的”段文鸯闻言怒吼一声,却被一脸yin霾的段疾陆誉拉住。
王烈闻言,却觉得脑袋嗡了一下,也不管这是在哪里了,上前一步,一把扯起阮豹衣衿,喝道:“你在胡说什么?段将军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王昌一见王烈不请自来,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喝道:“王烈,谁让你进来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赶快给我退下”
谢鲲忙上前拉住王烈的胳膊,让他先不要说话。
王烈将阮豹松开,阮豹整了整衣服,不屑道:“王烈,你有什么资格动我……”
谢鲲却上前,一指阮豹:“阮大人,你受命和段都尉一起断后,既然段都尉杀敌战死,那你却为何逃了回来,难道你是临阵脱逃不成?”
阮豹闻言,如被踩住了尾巴的夜猫,叫道:“我没有临阵脱逃,是段末坯让……时我奋力厮杀才得脱逃,怎么,难道我非要和段末坯一起送死么?”
这话一出,帐内众人都是一变,段末坯虽为鲜卑,但因其忠义勇武,至少在这些人眼中段末坯就是个英雄,听阮豹如此不知羞耻的言语,却让人心生怒意。
“竖子,你说什么”段文鸯抽出了环首刀,一旁的段疾陆誉也是满脸怒意,但却死死拉着自己的弟弟,现在大敌当前,段疾陆誉并不想和王昌分裂。
阮豹见段疾陆誉和的段文鸯发怒,却是不敢再顶嘴,段疾陆誉手下还有数万鲜卑骑兵,段文鸯更是幽州一豹,却比他这个土豹子强百倍,不是他一个仰人鼻息的小小太守能惹起的。
但他却是不肯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强辩道:“辽西公没见我身上的伤势么,断后断后,你们先走了,留我在后边,难道我就必须送死,不能活命么?”
谢鲲却是再次开口道:“阮大人,不管你是如何回来的,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是亲眼见段末坯将军战死的么?”
阮豹犹豫了下:“正是……”
王昌闻言,却忽然开口道:“段末坯将军既然为国尽忠,却也是死得其所,是我幽州军人的楷模,但现在阻挡石勒追兵的人马既然溃败,我们本应该立刻赶往蓟城,可是前边头石勒大军前锋的踪影,却是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