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到这种情况,却是心急如焚,向张宾,但张宾纵然是再世诸葛,面对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对策。
他很想告诉石勒,现在应该退兵了,但此刻退军,若敌人如第一日那般,派出一支骑兵随后掩杀,两万人必然会演变成溃败,甚至可能冲击到石勒大军的本阵。
正犹豫间,晋军又是一阵箭雨袭来,这次没有了盾牌手的掩护,伤亡终于增大了不少,不过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张宾立刻道:“主公,暂且退兵,待想到对付这陷阱壕沟的办法再决战不迟。”
刁膺却进言道:“昨日草草退军已经丢了主公脸面,今日若就这样退下,恐让众军失望。主公不必忧虑,膺这些沟沟坎坎,用力一迈就过,我们的勇士初次见到有些惊讶罢了,再说对方的弓箭手羸弱,就算现在暂时被阻碍在这里,也没有多大威胁。”
张宾闻言,摇头道:“人是可以跨越过去,那我们的攻城车、撞车怎么过去?”
刁膺一听,再次哑口无言。
石勒却摆摆手,示意两人先不要争执,但还是舍不得就这样退兵,眼城墙上幽州军的攻击的确不算强盛,这样退军,绝对不是他石勒的性格。
却是对王阳再次下令:“全军不得退缩,继续前进,先冲上城墙者将千金,提升为我石勒亲随大将。”
此令一出,军心沸腾。
而此刻那些被城墙上孙安弓箭震慑住的匈奴汉**官此刻也顾不得危险,再次大呼小号起来,开始指挥的士兵快速前行。
此刻,孙安却不再狙击他们,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只是不时的地漫射箭雨,对石勒手下的威力并不算大。
真正的威胁,还是来自脚下,前边的人在军官的组织下,开始有秩序的跨越壕沟,可大家若发现前边有人一跃而过,以为那是捷径,出于人类本能却都跟着自己的袍泽,下意识的一起越过。
但却没有想到,这样反而更造成了前边的拥堵,往往是十几人从一处越过,城墙上的弓箭手命中目标的几率也越来越大。
而且,由于前边的壕沟陷阱还没有被人踩破,这些士兵也不清楚到底哪里安全,只能试探着前进,前进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
城墙下的匈奴汉国士兵已经聚集成密集的一片,前军的几个匈奴汉**官发觉不对,开始大声叫喊,让这些士兵尽快散开。
现在,已经进入六十步的范围内,匈奴汉国士兵手中惯用的骑兵角弓已经可以发挥出足够的威力了,军官们开始组织手下进行反击。
被骚扰、压制么半天的匈奴汉国士兵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手中弓箭举起,第一阵反击的箭雨顷刻射出。
就算是在奔走中,这些匈奴汉国士兵也显示出了超越城墙上幽州军士兵的精准射术,大多数的弓箭都准确的飞上了城头。
但城墙上的幽州军早就竖起了盾牌,箭雨射在实木包铁的盾牌上,却是叮当作响。
此刻,盾牌后顶在第一线的士兵已经基本都换成了幽州军的人马,而那些狂澜军的新兵则集体后退三步,在后边开始准备着什么。
眼见敌人弓箭猛烈,身边的两士兵有些忐忑,手都哆嗦起来,高举的盾牌间微微出现了缝隙,韩云身为伍长,为了缓解他们的紧张,不屑道:“这些家伙也不怎么样嘛,你我们的盾牌阵下,他们什么也射不中嘛,有能耐射中你家韩大爷一箭,哈哈哈,哎呀――”
韩云的笑声憋回在了嘴里,身边孙安忙问:“咋了,韩叔,你中箭了?”
韩云点点头,孙安了半天也没发现他身上哪里中箭。
韩云却扭着屁股,孙安下意识的望去,却见韩云臀部上插着一支羽箭,忍不住笑道:“你身子在前,他们怎么能射中你屁股?”
韩云无奈道:“刚从后边的盾牌弹下来的,这些兔崽子,竟然真敢射中老子。”
也幸好是被盾牌阻碍弹跳下来的流箭,而且晋军盔甲在臀部的位置一样有皮甲保护,所以只是浅浅的在臀部叮了一口。
孙安反手就把那羽箭拔出,韩云一疼,骂道:“你小子下手轻点,没被胡狗射死,倒被你弄死了。”
孙安笑了笑,却顶着盾牌不再说话。
此刻,城墙下的反击越来越激烈,幽州军的盾牌阵已经在城墙上绵延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幔布,偶尔有箭矢透过盾牌阵的缝隙射进,中箭的士兵的位置就会立刻被身后的战友补上。
但这样虽然防御无虞,但却是被动挨打。
就连匈奴汉国后军观战的石勒等人,也没有开始的焦虑,刁膺也再次恢复了本色,得意的指着城墙上龟缩的盾牌阵道:“主公,来这王烈小儿也就是这等拿不出手的微末伎俩,现在这盾牌阵防御的虽好,但这时间却正好适合我们的勇士前进,而只要我们的勇士能到城墙下,这小小的平舒城绝对指日可下。”
石勒听刁膺说的还算有道理,点点头,心下却暗道:“王烈啊王烈,你这小儿手下若真有些精兵强将,配合这陷阱到还不错,可惜你只会这些微末伎俩,这等人才就快死在这里了。”
城墙上,虽然盾牌抵挡住了箭雨,但顶在最前的幽州军士兵也有些焦躁起来。
韩云忍不住对孙安抱怨道:“这样不行啊,一会那些胡狗该摸上来了。”
孙安道:“别着急,韩叔,马上就会有他们好瞧的了,一会按照刚才我告诉过你的,你们的动作一定要快……”
韩云不满的嘀咕了句:“究竟要搞什么戏法,弄的这么神秘?”
而孙安也不断从盾牌的缝隙观察着敌军的行动。
很快敌人的队伍越聚越密,带抵达城墙下五十余步的时候,从上往下,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两万多人全部拥挤在数百步的范围内,而他们之间就是一道道灰褐色的壕沟,将整只队伍割裂开来。
眼又是一阵箭雨袭过,连续四、五阵箭雨,让这些一边要注意脚下,不断跨越壕沟,一边不断射箭的匈奴汉国士兵也疲惫起来,暂时停止了反击
孙安仔细竖起耳朵,忽然内侧城墙的城楼上传来王烈的一声暴喝:“撤盾牌,开始攻击――”
城墙上的韩云听到了撤盾牌的命令,却是和身边的幽州军将盾牌闪旁,让出了一条通道。
接着,他们身后的狂澜军士兵推着一架架小型床弩顶在了墙垛之上。
墙下的匈奴汉国士兵正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一直顶着盾牌龟缩在城墙上的晋军忽然闪开了身,接着城墙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弓弦绷紧后被忽然放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