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冷,只在角落有一盆微弱的炭火,王烈却丝毫不在意,在距离炭火很远的几案旁思索着。
几日前,他将韩云派出去迎接即将抵达掘鲤淀的祖逖的人马。
自从知道祖逖要来支援自己,王烈却是十分高兴,一方面固然是为增加了胜利的筹码而高兴,另一方面却是真心的敬仰祖逖这个历史上的名族英雄,想要一睹他中流击楫的风采。
而他面前的那份情报,正是刚刚收到的韩云的飞鸽传书,书中说他们已经顺利迎到了祖逖,正在往这边赶来,根据情报的日期推算,祖逖抵达的日子就在今日。
因此,王烈这才把主要将领都召集起来,布置欢迎祖逖的事宜。
座下,一干将领正襟危坐,其实王烈在军规在虽严,但今日并不算一次正式的军事会议,所以并没有要求这些军官必须严肃至此。
只是大家都已经养成习惯,加上这天气严寒,也真没什么心思闲聊。
不过总有人是坐不住的,胡大海这厮枯坐了半响,见四周的兄弟都是一副严肃模样,却是一边搓着手掌一边抱怨道:“如此冷的天,连吃了好几天冷馒头,这几日老胡我可是受罪了,好想喝口热汤,。”
一旁的段文鸯闻言,不屑道:“胡校尉,我们比你提前来到这淀内驻扎,都没有叫苦,你怎么好意思叫苦?”
胡大海闻言,却是毫无愧疚之色,大咧咧道:“那是你们皮糙肉厚抗冻,再说我老胡又没要你给我去热汤,你急什么,是不是,冉小子。”
一旁的冉瞻连连点头,表示支持胡大海。
段文鸯本就是牢骚,但一他两个这副惫懒无赖的模样,却是心头有气,不屑道:“汤,汤,汤,北宫将军,你这个副统领,刚吃了败仗,也不知道羞耻,还想喝热汤,主公仁厚没请你吃鞭子就好不错了”
北宫纯闻言苦笑一声,这种事情他怎么好搭话,只能沉默不语。
胡大海闻言,脸色涨的通红,片刻才组织好语言,反驳道:“高阳县一战我是按主公命令行事诈败,虽然我贪杯饮酒有过错,但主公已经免了我的官职,还打了我五十军棍,让我戴罪立功,你又何必时时拿这件事情羞臊我?”
“诈败难道不是败么?可为什么有些人却如打了胜仗一般,每日洋洋得意,还有一点战士的荣誉感么?”
胡大海闻言,怒道:“我高兴怎么了,我把石勒顺利引来了掘鲤淀,你凭什么说我?”
段文鸯更加不屑:“怎么,做错了还不许人说么,你口口声声说是主公让你诈败,可是高阳县那被石勒屠戮的万余军民又如何讲,你对得起他们么?”段文鸯却是毫不退缩
段文鸯一提起高阳县被石勒大军屠杀的汉家军民,却是触到了胡大海的痛处。
他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懊悔,自己没有实现疏散那些居民,可是段文鸯如此说却是激起了他的怒火。
胡大海唰的站起身,怒道:“你……他们的死我也难受,但你个黄须儿,岂敢这样说话,你想找打么?”
沉思中的王烈似乎没有察觉这一切,但以他耳目的灵敏,却早已经听到了两个人的争执之音。
这还是他亲眼所见的狂澜军高层第一次的争斗。
一直以来,王烈对麾下各族,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只要是开始起兵之时真心投附来的,都一视同仁,绝不会有区别对待。
尤其是段氏鲜卑,平时就以晋人自居,更因为段末坯兄弟的关系,在王烈眼中更是与他手下那汉人士兵没有区别。
当然王烈也没有刻意去照顾那一族的将士,就是想要在自己的军内营造出真正和谐公平的氛围。
可暗地里,王烈也知道,不少其他族的战士,尤其是汉人士兵,多少还是有些不起这些鲜卑胡人。毕竟他们的相貌与中原人实在差异太大,在汉人眼里,他们和屠杀自己同胞的羯人、羌人等族并无太大区别;而那些其他族的士兵也不起那些自大的汉兵,认为他们作战不够勇敢,却还飞扬跋扈。
而私下里,很多汉人士兵和鲜卑士兵也多有摩擦,只是因为狂澜军军纪极严,而且王烈遇到这种事情绝不手软,段末坯也是一力支持王烈,不管是鲜卑还是汉人闹事,哪方有错哪方轻者立刻驱逐出军,重者直接罚做劳役两年,眼中的直接枭首示众。
这种杀一儆百的手段,却是将很多争斗都强制压制了下去,但暗中却是摩擦不断,王烈也多有耳闻。
了这种高层上的争执内斗,王烈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而偏生争斗的这两人还都是那种个性十足的家伙,甚至都有点不分场合,不顾身份。
否则换做他人,是怎么也不会当着王烈的面就争执起来的。
但王烈似乎并没有制止的意思,反而悄悄观察期眼前的一切来。
两个人越吵声音越大,开始还是只有他们自己能听见,后来四周的将士都惊讶的着两人,一时间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随后,众人就出了不对,王烈身后的白文一见,就要出面制止,王烈却虚按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有些事情不是强自压制的,这一点来自未来的王烈很清楚,无论是矛盾还是不满,越强制压下,只会如岩浆一般,在地壳中积存,最后一旦在危险的时刻爆发,比如战场之上,若段文鸯和胡大海这两族的代表性军官忽然内斗,那狂澜军才真是要遭受灭顶之灾呢。
至于今日,他们既然敢闹,王烈就给机会让让们闹,然后再给他们一个教训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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