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方团长所讲的,大家不禁由此议论纷纷地说开了,众人是面面相对,声声相赞,都在为有这样的致深感触,而在表示自己的一得之见。
瞧大家在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交响之声》报编辑室主任李源,觉得,由于自己决策了这样一篇短评,结果惹得全团沸沸扬扬,还使丁家茵如惊弓之鸟,惊恐万状,而且有嘴难辩,苦不堪言,对这样的事,自己是应该表明一下态度的,便开口说道:
“我们〈交响之声〉报,要为今天的活动发一篇详细的报道和专论,以正视听。由于我们所发的那篇短评,对丁家茵形成了误导和传闻,甚至是无中生有,因此我们有彻底澄清的责任。以后,结合党委关于对我们乐团存在不良风气的整改意见,我们还是要通过,举一反三来推进我们乐团的思想道德和人文素质的建设作用……。”
对于李主任所说的话,老苏不愿只是听其泛泛而谈,此刻又听到一句‘举一反三’之言,即直望着李源主任打断了他的话,问:
“嗳,嗳,李主任,针对丁家茵的那篇短评,当初,你们也是为了‘举一反三’说问题而发的。不只是我想知道噢,就‘举一反三’来讲,你们今后将怎么把握好不同质的区别,以吸取教训,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误导性报道呢?”
李源主任见老苏紧看着自己在等待回答,一时不知怎么说好,就十分困惑地反问:
“要把握好不同质的区别?老苏,你指的是什么样的不同质的区别呢?你可不可以说得我很能理解,明白得到?”
听了李源的反问,老苏略作了下沉思,而后抬头表示:
“要明白我所讲的不同质的区别问题?我想……,我想……,好,我就借则寓言来说明吧。话说,有只驮着满满两袋盐的骡子从小河里走过……。”刚开口,忽感到有什么不当之处,老苏便又连连摇摆着双手不想再讲了,便说,“唔……,好了,好了,不谈了,我不谈了,这么讲总觉不妥,我就不讲了。”
“哎,说呀,说呀,别卖什么关子嘛!”
“有什么好的启发尽管说吧,没事,没事。”
见老苏拼命摇着手,不愿再谈,众人不禁都好奇起来,也来了兴趣,纷纷要老苏继续讲,而李主任也和大家一起这样的催促起老苏来。
书记梅芬见了,也促使道:“老苏,要讲就讲吧,何必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呢。”“那……,那……,好吧,我是为说明问题噢,决非要故意冒犯谁噢。”老苏先作了个预防。
何以然拿着咖啡壶,热情地依次在向大家的杯里一一添加咖啡。于是,满室更是飘溢着浓厚的咖啡之香。
“谢谢,谢谢。真的是好香啊!”老苏对何以然边道谢,边把加满咖啡的杯子放到茶机上后继续讲道:
“好吧,那我就接着讲啦。话说驮着满满两袋盐的骡子呀,过小河时,它没想到,涨潮的河水使它背驮的盐竟然溶化了大半袋。过河以后它觉得背上的感受比过河前真的是要轻松得多了,感觉真是太奇妙了,于是它异常的高兴,兴奋得连吹了三声骡叫式的口哨声。”
“哈哈哈……。”不料,老苏话音刚落却引起一片的哗然。
“嗳,嗳,你不要说过头啦!骡子是没有声带的,它是永远不会叫的噢!怎么会吹三声骡哨呢?要么,那三声是吹牛哨的吧。”在众人的大笑声中,有人纠正起老苏的这一胡说。
被大家这么一哄笑,老苏虽也在笑,但笑得略有点尴尬的说:
“哎,哎,为了讲得有声有色,我是画蛇添足,也无中生有起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嘿嘿嘿……。”
“哎,哎,你们也真是的,神话,童话故事里,动物都是会说话,还像人一样有思想感情的,从古至今有谁稀奇古怪过了呢?老苏讲的是寓言,那骡子要吹口哨,就让它吹口哨嘛。老苏,你管你说下去,说下去,别理他们,他们是在硬找你的茬呢。”梅芬书记反应灵敏地打起了圆场,以使老苏不太过于的尴尬。
老苏瞧了梅芬书记一眼,看到书记在用眼神鼓励自己,于是,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一种不可名状的心情,再想了想接叙道:“不久,这只骡子啊,驮了许多的棉花又来到了河边。于是,它举一反三地想,上次,不是只要在河水里就这么的浸一浸,泡一泡,不是要轻松得多了嘛。现在,何不匍下身,让河水再浸泡浸泡呢!这样想,它也就匍下身,把驮着的棉花也照样浸泡了一遍。然而,当它再上路时,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它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这么在水里浸一浸,这次怎么却加倍地重了起来了呢?它想来想去思考的是,是否这次在浸水的时间上有问题?或者是方法上出了什么问题?显然,在这里,时间与方法绝不是问题的根本,根本问题,明明是一个如何区别对待不同质的问题嘛。”
“哈哈哈哈……。”老苏的一番比喻,讲得大家又都乐了,笑声在四面壁围中长时间的回荡。
“好个老苏啊,你是借那只想不通问题的骡子,来比喻我的不理解和不明白的呀?”李主任说时,仰起身,手指点着老苏,虽也在和大家一起地笑,但脸上还是显现出了一丝的尴尬和不悦。
“噢,没有,没有。书记在,团长也在,我只是想很形象地说明你所问的不同质的区别与对待问题,决没有要故意取笑的意思。”老苏连连向李主任打起了招呼。
“李主任,老苏的话,你千万不要介意。老苏的比喻,听起来,对人似乎有不太恭敬的嫌疑,但,确实非常简短又形象地说清了,用理论语言讲起来很抽象,很缠绕的,关于区别不同质的概念问题。讲老实话,我听了也不禁好笑,可是又觉得很明事理的嘛。至于是否把谁比作了骡子,比作骡子有什么不好的呀!我就愿做为了事业既负重又忍耐的骡子。当然,能做既忍耐负重又明辨事理的,有头脑的‘骡子’就更好了,这也是老苏所说的本意,我要为这样的‘骡子’使尽鼓掌。”随着梅芬书记示意性的击掌,大家也都心领神会地跟着书记,向着李主任击掌欢笑。老苏站起身,去打招呼似的与李主任热切地握手,掌声和笑声也即再次热烈地响彻在整座房间的空间里。
梅芬书记顺势半是鼓动半是圆场的话,以及大家的理解与推崇,使气氛变得更加的欢快和热烈了,于是,李主任不由流露出的那一丝尴尬和不悦,也就迅速悄然地风卷残云般的荡然无存了。
“我知道,你已经很照顾我啦,把蠢驴改成了骡子。”李主任高兴地,带点戏谑的口气微笑着说,接着,又十分恳切地表示道:“老苏,你这么一比喻,的确,很能说明不同质的区别问题及其相应的结果。我们倒真的是很愿认真听取大家意见的,尤其对,可帮助我们不断提高的那些意见。”
此刻,坐于一旁,早就憋着寻机待发的李立山便开口说道:“丁家茵,由于我们发的一篇误导性的短评,使你受到从来没有过的直达心灵深处的打击,我作为主编,有很大的责任,我想借今天的机会,”说至此,他手指示意地圆弧状划向面前的一些在座者,继续说道,“告诉你一点事情的原委,这样么,也可向团里许多其他不知真情者讲个清楚。”李立山话音一落,刚要站起身来面对大家作个细述,不料被急促起立的卓逢才语声略高地阻截住了:
“噢,要谈短评的原委,立山,还是我来讲吧,毕竟,短评是我写的嘛。”
“也好,逢才,你谈吧。”李源主任抬着头,长望着他,应声赞成。
卓逢才毕立着,起手把自己的头髪往后一捋,面对大家作起了叙述:
“自梅芬书记在团代会上作了‘既要发掘艺术价值,更要发展道德价值’的发言后,结合党委会同时发的,〈关于针对乐团当前精神面貌与风气现状的整改意见〉,我们编委会就展开了反复的讨论。讨论最终认为:在我团,有三个方面的现象必须整改。一是,艺术领域过于商业化。对此,大家也都清楚,就是,凡要谈艺术创作,艺术风格,演出规划,先要看给多少钱,再依给钱的多少来谈,关于创作投入量的多少、艺术风格的发展、以及演出规划如何确定等等,否则,无钱都免谈。二是,狭隘心胸不断情绪化。不必讳言,在团里,有人,总愤愤不平于别人的成就、赞扬和形象,然而自己又不肯下功夫,或者改变自己,总只是恨恨地对有成绩者情绪化的发泄。这种人,就借着我的短评,对丁家茵有了他们本就想发泄发泄的具体对象。三是,审美观念日见低俗化。在现在的一些报刊、杂志、网上或电视栏目里,常常十分突出地声声关注于美女。一说就是,大加赞赏的谈论哪位美女演员怎么怎么样呀、美女主持人怎么怎么样呀、美女播音员怎么怎么样呀、美女冠军怎么怎么样呀、真是滑稽,连提到四,五十岁上了年纪的厕所清洁工,说起来还会叫她美女清洁工怎样怎样的。就是说到乌克兰总理怎么样,还不忘非要加上一句美女总理怎么样的呢。现在人的眼睛啊,我看,都对美女有了渴望症的啦……。”
“嗨嗨嗨嗨……。”
说至此,卓逢才的话不觉引起众人会心的笑声。
“哎,你们不要笑喔,这样说的,就是在一向严肃,正宗,郑重的中央电视台节目里也有。有的,对杂谈中这样的议论,或电视节目涉及这样的内容,还提出理论根据哪,叫‘美女养眼’,叫‘提高收视率’。”见有人还在笑,然而卓逢才却没有一点的笑意:“当然,这是我的一家之言,罔顾而论。其实,我们对美的人,或美的事物,是人,总有一种心想神往的冲动感,确确实实地讲,这也是人对于美的本性所致吧,这本也是可以理解到的。但对这种现象和说法,我又总觉得,我们不能总只停留在‘审美观念低俗化’上,甚至于很迂腐。方团长刚才讲,我们要怎么懂得审美,怎么懂得接受美,还有,要怎么懂得表达美,是极有道理的事。噢,我不该多讲别人,就谈谈我们自己吧。我们存在于社会中,因此,社会上的一些审美低俗化观念也存在于我们的思想感情中……。”
“同意,我同意逢才的说法。”为表示共鸣感,显得激动的李源支持地说。
“前阶段,”卓逢才继续说道,“无论是市里的重大演出,还是作国外演出的艺术宣传,乐团都把丁家茵作为我们乐团的形象大使来举托。而且本市的报纸、电视,在介绍我们团的演出时也总鲜明地突出丁家茵的形象,于是大家都觉得丁家茵显得正风光无限。当李主任和立山主编要我,结合梅芬书记在团代会上的讲话写篇针砭乐团现状的短评时,为能写出一篇惊人耳目的短评,我想,既然都在讲只有美女身上的事是最具猎奇性,也最有爆炸性的,也就顺应地把眼光放到了丁家茵的风光形象上。刚才,老苏那个,要区别对待不同质问题的比喻,说得确实好。盐是盐,棉是棉,不同质的事物是不该象过河的驴一样,不作任何区别对待的,不然结果正相反。由于我没把‘风光形象’与‘风流人物’,尤其是‘风流人物’与‘风流事件’,这些不同质的概念严格区别清楚,也可说是有意无意地顺着猎奇心理,加以道听途说及捕风捉影,由此把经常的,但,完全是正常的长笛与大提琴的切磋合作,尽向不良风气的风流情节上靠。其实,丁家茵跟大提琴手西门,她们两人,在性情和素养上本来完全是两个品性绝然不同的人。尽管如此,但为了演出时的整体艺术表现力,丁家茵还是十分认真地和大提琴手,反复探究配合,切磋完美技艺,这种精神本来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因为,在这个时候,丁家茵突破了‘道不合,不为谋’的古训,但我的短评却是那样表达的。”说至此,卓逢才神情显得有些凝重,望着丁家茵说:“短评发表后出现的问题,也是我所料不及的,但不管怎样,在这里,我要向受我短评影响的所有读者强调:经编委会的调查,核实,短评里写的,‘大提琴与长笛手也会奏出奇特,甚至于妙不可言的音符’,以及下面几句,作为我团必须整顿的风气之一,暗指他们风流韵事的说法都是不实之词,对此我有重大的误导责任。丁家茵,尤其听你刚才所讲,我心里真的很内疚,我确实很对不起你。”
“卓编辑,你这样的郑重态度倒使我感到很不安了。今天,组织上为我作的证实,将会杜绝所有的揣测和流言,因此你就别太在意了。”丁家茵也以真诚的心意宽慰卓逢才。
当李源见卓逢才在音乐总监林海波的示意下坐于椅子上后,便迎向何以然说道:“老何,在家茵情绪最不好的时候,你多次很有见地的劝说妻子,我觉得你,真的是‘精神到处文章在,学问深时意气平’哎。我们应该向你表示,我们对你的敬意嗳。”
“啊,讲得过高了,过高了,你们再这样说下去我要如坐针毡了。”此时,何以然的深感不安的话,引来了一些含有敬意的眼神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