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帮主,这降龙十八掌有没有蓄力一说?”
“你说什么?”
楚平生也不谦虚,走到堂前站定,依葫芦画瓢,左臂内屈,右手向外画圆,最后双掌归一,朝前一推。
“降龙十八掌,第一式,亢龙有悔。”
这老头儿个儿不高,身材偏瘦,手按翠竹杖,下巴垫在手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形象有点喜感。
“啊……”
“我说差不多。”
楚平生走到阳光与阴影的分界线站定。
哒,一根翠竹杖点在祠堂的青石地板上,然后是突然亮起的火光。
“不对。”楚平生说道:“你以为我是郭靖那个憨头憨脑的家伙吗?”
低沉的龙吟声响起,一股沛然劲气狂暴而出,席卷沿途一切,小石子碎石块打得门槛、墙壁,顶梁柱噼啪作响。
“忘了?”
“降龙十八掌的精妙所在,讲究的是手掌变幻,手尾贯通……”
楚平生在心里腹诽一句,收心练习降龙十八掌第一式亢龙有悔。
“行了,不说废话了,听说你学武功很快,今天我就教你降龙十八掌里的前十二掌,我只教一遍啊,你可看好了。”
“今日之前我们素昧平生,就因为我让欧阳锋当众出了个大丑,你便传我降龙十八掌?”
“蓄力,就是把两到三掌的劲气凝聚成一掌打出去?”
洪七公用翠竹杖点点地面:“给我重来,这一招什么时候不用过脑子,形成直觉,我什么时候教你下一招。”
劲气如潮,风声大作,地上的枯枝败叶,乃至碎砖块都被卷起,飞向祠堂之外。
洪七公伸出小指掏掏耳洞,大咧咧地道:“不行吗?老叫花子做事,全凭喜好,想传你功夫就传咯,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五个时辰后,东方露出鱼肚白,晨起的老农开始做饭,犬吠鸡鸣,炊烟袅袅。
洪七公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拍打几下满是补丁和口袋的乞丐服,又喝了一口酒润润喉咙,才拄着翠竹杖说道:“老叫花子本以为这一十二掌少说也得教你个三五天,我都做好了饿肚子的准备,没想到只一晚你就学了个七七八八。”
还好祠堂位于城外五里,如若就在城边,散居的农户听到偶尔响起的龙吟,指不定又会编出怎样的神鬼故事。
“降龙十八掌!”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昂……
刚猛的劲气与锐利的爪力相撞,噗得一声,地面的灰尘被震至半空,又被掌风挟裹远去,吹得青衫猎猎作响。
翠竹杖猛敲地板。
如果侧耳倾听,更有龙吟传出。
这时刚刚打完第十二掌时乘六龙的楚平生收势吐息,看了一眼外面。
楚平生活动一下有些酸疼的手臂,打了一晚上的降龙十八掌,比成年人都懂的快乐还要费手。
洪七公往左走了两步,瞅瞅他,又往右走了两步,瞅瞅他,直至看得楚平生心里发毛才道:“你以为这是老毒物的蛤蟆功啊,还蓄力。”
话说到这里,洪七公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戏谑与轻松:“你想说什么?”
话罢,老叫花子抬起翠竹杖,拔开系在一侧的酒葫芦的盖子喝了口酒,将翠竹杖往左手边的柴草堆一丢,走到大堂中间站定,两手缓缓上扬。
“哦。”
“天亮了呀。”
洪七公长长地打了个呵欠,看看破烂透风的窗棂,又看看祠堂里的一片狼藉,摇摇头,眼神里透出疲惫的同时,还有一丝茫然。
“好好好,你说对了。”
楚平生以一种捉奸在床的语气说道:“你这么算计我,现在被我拆穿,那是不是得补偿我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