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靠着树干坐着,手中玩着几枚筛子。
天气炎热,他又一路奔来,此时领口微微敞开着,他倚靠着树干,毫无防备地露出修长的脖颈优美流畅的弧线,在那一袭如墨色衣衫的掩映下,那莹白清致的肌肤就像暗夜里倏然翻卷出的玉兰,皎洁温润纤尘不染。
旁边的赌徒们不约而同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就在这时,一个小泼皮急匆匆跑来,抹了把头上的汗,气喘吁吁道,“晋王连输三球,再输两个,这局就算输。”
那虬髯大汉得意地笑了起来,忍不住就用待价而沽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人。
虽然这小子衣着寒酸风尘仆仆,鬓角额间落下几缕发丝,如微雨缭乱衬着一双清媚的眼睛,眸光流转间自是风流蕴藉。
看得人心猿意马。
好个乡野的美人儿!他这副摸样一定很值钱!
这赌头在这乱世里翻腾了大半辈子,三教九流什么人没见过,真没见过这么俊的人。
只可惜,怎么就是个男人?
不然卖给京城里邀月楼,花魁的身价是跑不了。说不定还能坐地起价,卖出一个撼动大梁城的天价。
然后他又皱眉看了看那一身粗粝的布衣,这人可真是穷,还得范本钱给他买身好的衣裳。
他现在这身衣裳,简直就像是用破坛装美酒,用陋匣盛明珠。可惜了的。
这时候不能吝惜本钱。拾掇一下,才能卖高价。
萧暥不明白那赌头为啥盯着自己看,目光忽而贪婪,忽而又霎是惋惜,就好像他是什么待价而沽的品种?
他的眼梢不自觉微微一挑,凝出一丝危险的意味。
那赌头陡然暗中嘶了口气,怎么忽然觉得这是个能把主家摁死的主儿?
萧暥眼中隐现出那看惯沙场浮沉的坚定,他笃定道:“晋王赢了。你们准备好钱罢。”
每一次,那孩子都能在逆境中反败为胜。
武帝绝对不会输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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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了一个人后,魏瑄的队伍只剩四个人。
更糟的是,完全没有把握杨拓下一个球,是对准球门,还是对准人。
绣丸再次抛向空中。
魏瑄果断纵马跃出,杨拓冷笑一声,终于被逼得放弃死守了。
他如法炮制,指挥一名家将斜抄过去撞击马身阻截抢球。再自己出手一杆中的。
谁知还未撞到魏瑄的马身,只见魏瑄忽然身形一矮,一脚勾住马鞍,悬荡下去。
杨拓一惊,不好,这小子也是不守规矩的主儿,竟要绊马腿,太无耻了。
与此同时,那胖头鱼王祥从斜后方向他冲撞来。
那家将猝不及防,赶紧一拽缰绳,调转马头想要避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和后面冲上来驰援的杨拓撞在了一起,双双翻落马下。
绣丸在地上弹跳了几下,一支仗杆扫过,掠起尘土。
那一头孙霖报道:晋王,两分。
杨拓摔倒在地上,满面灰尘,还是没有搞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
魏瑄道:“杨侍郎,不要以己度人。”
看台上,瞿钢的目光牢牢地钉在魏瑄身上。
刚才这一招,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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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晋王获胜的消息传到场外时。
萧暥一扔筛子,“我赢了!”
众赌徒顿时像一只只被扼住咽喉的鸭,眼看着他利落地一卷赌桌上的彩头,就要全部收下。
“等等。”那赌头红着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四周的赌徒随即也反应过来,面目不善地围了上来。
一个小白脸还搞不定吗?
萧暥早就料到,他脚尖一蹴,桌上的剑凌空挑起,被他一手接住,呛地一声清吟,寒光骤烈,白刃出鞘三寸,分毫不差压在那赌头揪住他的手腕上。
萧暥神色一厉,猪蹄子不想要了?
那赌头顿时抖如筛糠,支支吾吾道,“好……好剑……。”
此人看上去柔弱清削,竟是个狠角色!
萧暥数了数钱,一共一百五十金,全部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