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雕栏画栋镂金错彩,摆放着各种珍玩宝器,看得萧暥有点眼花缭乱。
怎么这么像一个贪官?他心想。
院子里也新种了樱树海棠合欢,都是粉色系花朵。
萧暥艰难想象了一下,来年春天满树繁花,香雾袅绕,乱红堆絮。
在他府上进进出出的将领们,回家后铠甲上全是飘飘洒洒的花瓣,知道的那是去将军府汇报工作,不知道的,还以为逛了一圈莺街柳巷秦楼楚馆,这画风有点美……
萧暥这府邸以往总是空荡荡的,现在这些东西一摆放,倒是显得热闹了很多。转角处的几处盆景,还挺好看的。
文人雅趣他欣赏不来,就是觉得盆景里的亭子、宝塔、小舟、小桥都做得精致,怪好玩儿。
“这些我也会做,”他搓搓爪子心想。
因为是冬天,冷硬的座案上添了堆锦的软垫,看着暖和舒适。
萧暥照例把垫子上穿粉裙子的小狐狸公仔撸下来,扔到箱子里。真是服了。这人这点诡异的爱好,能不能别满世界宣扬?
云越被他打发回家了,毕竟那孩子是云渊的独子,近半年都不回家,说不过去。
所以萧暥只能亲力亲为,把他少女感十足的卧室稍稍清理了一下。
然后趁着徐翁去给他准备沐浴的热水,迅速把魏西陵给他的信,还有那一束用丝带系着的长发取出来。
灯烛下,青丝绕指。莫名就生出几分念想。
萧暥四下找了找,才发现居然没有一个寻常点的匣子可以收藏。
这屋子里所有的用品,都是容绪先生精挑细选来的,每一件都充满了非主流的设计感。
萧暥脑阔疼。
他在一堆五花八门华而不实的东西里翻了半天,竟然连个素朴的漆盒都找不到!唯一沾点边的是一个金镶珊瑚多宝匣。
红珊瑚雕琢的匣盖上镶着珍珠玛瑙,匣子里还铺着绣花丝绸内衬,蕾丝镶珍珠荷叶边。
萧暥:……
“主公,热水烧好了。”门外传来徐翁的声音。
萧暥赶紧将那束发丝连同信笺藏进宝匣。
盖上匣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玩意儿还是心形的,红珊瑚的匣盖上还雕着一对鸳鸯。
这就更一言难尽了……
片刻后,
氤氲的暖气里,萧暥泡在热水里,洗去一身尘埃血污,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他靠着木桶边缘,眯起眼睛看着热气蒸腾的水面,忽然觉得少了什么。他的小黄鸭不在了。
以前洗澡他会把苏苏搁在木碗里漂水面上,挺有趣的。现在苏苏都跟魏瑄走了。
魏瑄以往还总疑心苏苏偷窥他,萧暥认真想了想,觉得这孩子的思路实在清奇。
这猫是只公的,看他做什么?不过,就算是只母猫,也不会看他罢。
想到这里,萧暥忽然有点凄凉。
真是别说是媳妇了,连只看上他的母猫都没有……
没媳妇就算了,这回连侄子都丢了。
这一次回京,魏瑄没有跟他回来,这小子长大了,翅膀开始硬了,不要他了。
萧暥有一搭没一搭拍着水花玩儿,忽然觉得有点孤单,怎么像空巢老人?
泡完澡,他心情寂落地随意地披了件棉袍,身子是暖和了,但肚子空空,怀念魏瑄做的菜了。
风尘仆仆地回京,又是一场血战后,还有什么比一顿丰盛的酒菜更适合犒劳的。
可是天色已晚,还下着大雨,这时代也没有外卖。萧暥苦哈哈地刚想让徐翁给他下一碗面条,打发了就去睡觉。
就在这时,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饭菜的浓香。
莫非他这是馋出幻觉了?
萧暥绕到堂屋里一看,案上满满一桌酒菜,生丝江瑶、群仙炙、五味杏酪鹅,雪霞羹等等,炙烤入味,炖煮鲜嫩,小炒清新,色香味俱全。
谢映之正挽起衣袖,徐徐斟上一杯浓稠的红枣冰糖水,“主公,先吃饭。”
萧暥呆住了,“先生,你做的?”
这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傻了,想什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