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切深深地鞠一个躬。“不,哈利·波特少爷。灰背蓝冠是绝音鸟的一种;不仅在绝音鸟中,在整个魔法世界都是非常罕见的生物。它们通常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山林、接近雪线的地方,并且总是由一对父母共同抚养子女。但是看起来这一只灰背蓝冠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它们通常生活的环境,还选择在这里独自养育后代……”
“那么?”
“请放心,哈利·波特少爷。”克利切再次鞠躬,随即抬起头,直直地望进那双翠绿色的眼眸。“乔治·阿尔弗雷德主人曾经在这里饲养过绝音鸟;他对绝音鸟的每一个种类都做过非常仔细的研究和记录,研究过程中他让克利切随时听候吩咐。因此克利切可以帮助年轻的哈利·波特主人,照顾好这些灰背蓝冠。”
“你真是太好了,克利切!”
年老的家养小精灵几乎将头垂到了地上。“克利切永远为古老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它说,“乔治·阿尔弗雷德主人是一位最杰出的布莱克,克利切非常乐意再次证明这一点。”
哈利露出了放心的笑容:“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克利切!”
家养小精灵鞠一个躬,随后啪的一声消失了。两个男孩趴到窗台前,安静而充满好奇地凝视这些体型娇小的生灵。他们看到嫩红尖嘴的雏鸟从它们的母亲(或者是)父亲身下一个接一个地探出头来;只有男孩们拇指大小的毛茸茸的脑袋上,大而浑圆的乌黑眼睛充满好奇地四下打量着周围,完全没有突然被搬到一个新世界的惊慌畏惧。过了一会儿,雏鸟中的一只从那双保护的羽翼下钻出了身子,并且像先前它的母亲(或父亲)一样,靠一双和嘴巴一样嫩红颜色的细小脚爪站在鸟窝的边缘上,神气活现地昂起了头:“克利切!”
男孩们顿时瞪大了眼睛。而在听到身后响起“啪”的一声,家养小精灵带着一整套专门设计的“小鸟别墅”——包括木屋状的鸟巢、树桩、藤蔓架、食水杯子、池塘和沙坑,完全适合绝音鸟这样大小的鸟类居住——出现时,哈利和纳威更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露出彻底的难以置信。
“灰背蓝冠是绝音鸟中最特殊的一种:它们并非只在生命的最后发出声音,而是在任何它们愿意的情况下复述最近听到的内容。”
或许是他们的惊讶太过明显,但更可能是出于对曾经主人杰出成就的骄傲,年迈的家养小精灵立刻作出了解释。
“乔治·阿尔弗雷德主人说过,尽管难以置信,但这种绝音鸟确实可以自由地选择复述的时机,以及复述内容的长短。”
“所以刚才它只是在复述我的话……叫了你的名字但不是真的叫你?”
哈利迅速地反应过来。他的判断得到了家养小精灵肯定的点头和赞许的微笑。克利切随即将“鸟巢”放置到窗户前的宽阔座台上,“哈利·波特少爷,放在这里可以吗?”在得到男孩肯定的答复后克利切帮助绝音鸟们搬进新的居所,除了那只刚才“呼唤”它名字的——这只雏鸟显然具有格兰芬多般的自信和冒险精神,因此在鸟窝边缘站稳之后,它又开始向更远方的探索……一侧身跌落在哈利放置在鸟窝下发的绒布软垫上,结果发现软垫较鸟窝更为舒适,于是迅速巡视了整个软垫并“宣布”这块地盘归它所有。
对此哈利和纳威报以哈哈大笑。他们都被这只雏鸟骄傲、自大、洋洋得意的动作神气迷住了。不过雏鸟的这种“表演”并没有维持太久:当其他三只雏鸟都在“新家”里安顿下来,成年的绝音鸟立即飞到它的身边,随即转头凝视哈利·波特——绿眼睛男孩在惊讶鸟儿的智慧同时当然不会拒绝它的这种请求,他立即动作轻巧地将雏鸟托起、放进了鸟巢。
回到同胞们身边的雏鸟显得有些激动,它和它的兄弟姐妹们互相磨蹭着嫩红的小嘴。哈利微笑着凝视这一幕,然后对合翅栖在自己肩头的绝音鸟低声说:“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进来……希望你们一家在这里过得愉快……”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窗外纷飞的大雪中,有一团白色正从远方苍灰色的天空向自己这边飞快地接近。在他说任何话之前,克利切迅速打开一扇窗子;下一秒钟,翅膀宽大的雌性雪枭轻巧地飞进屋子,稳稳落在男孩伸出的手臂上。
“海德薇!”
哈利欣喜地呼唤自己的宠物,然而他没有得到雪枭通常会给予的亲热回应。猫头鹰歪着头,一双黄褐色的大眼睛紧紧盯住男孩肩头,从喉咙口发出咕咕声。
海德薇的反应让哈利·波特猛然意识到宠物可能会有的心情。他的心中立刻升起一种类似愧疚的情绪,并且担忧地注视海德薇和绝音鸟之间的互动。
绝音鸟蓝色的头冠羽毛颤了颤,长长的尾羽上下翘动着。突然,它振翅飞离了男孩肩头,在鸟巢边的一根树枝上落下,又歪头注视了雪枭一会儿,这才一转身进入鸟巢,蓬松了全身羽毛将雏鸟们掩蔽起来,并且合上了双眼。
这种反应让哈利顿时放下一大半心来。然而雪枭的大眼睛转了两转,突然伸嘴在他的手上狠狠啄一下。
“……海德薇?”
雪枭又在他手上啄一下,但这次温柔了许多。她随即飞到了房间里大衣橱的顶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房间,并发出一连串低柔的咕咕声。
猜想这是海德薇责备和最终原谅的表示,哈利对他的宠物露出笑容。他确信海德薇已经接纳了新“房客”。他随即想到了海德薇这一次从何处回来——德拉科·马尔福不会让自己的宠物雪枭在风雪中长途飞行,而这意味着他们很快就到!
哈利·波特一下子跳了起来。而与此同时,站在窗边的纳威也发出了惊叹的叫声:“哈利,快看——那是马尔福吗?”
透过玻璃,哈利看见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正朝格里莫广场驶来。即使他完全不知道车牌车型,也看得出这辆车子惊人的豪华名贵。优雅完美的流线型车身,风驰电掣般的速度,简直就像一支银箭从略显阴沉的格里莫广场和漫天飞雪的背景里直射出来。
“……那一定是!”绿色的眸子闪出明亮的光芒,“克利切?”
“克利切永远为最古老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年迈的家养小精灵应声出现并深深鞠躬,“是的,年轻的哈利·波特主人,克利切已经完全准备好迎接纳西莎小姐和德拉科小少爷!克利切这就去为他们开门!”
“嗯!”哈利和纳威一起快步出门,向楼下跑去,“还有,去告诉教父德拉科和纳西莎阿姨到了……还有莱姆斯和隆巴顿夫人!”
克利切闻言一怔,似乎在犹豫是否该立即听从他的指示。但就在它迟疑的时候男孩们已然欢笑着穿过门厅,笔直冲到门口。哈利“哗啦”一声打开大门,果然在纷飞的雪片下,银灰色的轿车正稳稳地停在台阶下。随即车门开启,一身深绿色优雅裙装的纳西莎·马尔福携着身着同样颜色礼服长袍的德拉科微笑着走下车来。
“下午好,哈利。”
“下午好,纳西莎阿姨!”男孩欢快地打着招呼,“快进来!还有德拉科!”
纳西莎微微挑起来眉头,对男孩远比上一次活泼大方的表现略感惊讶;但是看到男孩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而显出的羞涩,纳西莎顿时露出微笑。“德拉科……呃,这一位是隆巴顿先生?”
“您好,马尔福夫人。”纳威微带拘束地行礼。几天前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德拉科已经为他们做过介绍,只是“马尔福”这个姓氏让他本能地抗拒和保持距离。
纳西莎当然不会错过圆脸男孩一闪而过的表情和下意识地后缩。然而她只是淡淡微笑着看他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开,回到哈利·波特脸上。
“哈利?”
“啊……纳西莎阿姨,德拉科,请这边走!”哈利连忙邀请马尔福母子进入屋中,带领他们来到经过自己、卢平还有克利切反复打扫又装饰一新的会客厅。
这里和哈利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完全不同,变得干净又明亮。历史悠久的家具脱去了破旧的外衣,天鹅绒窗帘恢复了往昔的容颜,哈利更将纳威今天带来的礼物、在隆冬时节开放的水仙花换到让克利切专门找出来的水晶花盘里,放在客厅作为装饰——这个蕴含着男孩细腻心思的细节顿时让纳西莎露出了笑容。
“这是……这是纳威送的礼物。”注意到纳西莎的目光,哈利带着微微羞涩的笑容解释。马尔福夫人秀眉轻扬,向纳威微笑颔首,圆脸的男孩顿时面孔发红,完全说不出话来。
格兰芬多的窘境让一旁的德拉科·马尔福忍不住窃笑起来。但他很快就收敛笑容,恢复到通常矜持有礼的仪态。“我想,哈利,”他环视客厅,接着非常随意地在其中一张扶手沙发椅上坐下,“你应该为我介绍你的教父,我的西里斯舅舅了——他该不会不在家吧?”
“德拉科!”
纳西莎不满地喊一声,但铂金头发的男孩骄傲地扬起了下巴。而哈利则是立刻被提醒了,“克利切!”他高声呼唤布莱克的家养小精灵,后者立刻带着装满了茶和点心的巨大托盘出现在客厅。
“麻烦你,先帮我招待纳西莎阿姨、德拉科还有纳威。”哈利随口喊道,同时快速地向客厅门外跑去,“我这就去叫西里斯!”
男孩的活力充沛让纳西莎不禁失笑,同时向德拉科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被母亲抓到心思的一年级斯莱特林立即低下头,端起克利切刚刚奉上的茶杯——却没有意识到这个和父亲如出一辙的动作,让母亲嘴角勾起的弧度顿时加大。
不过纳西莎无意增加儿子的窘迫。她接过克利切奉上的茶杯,到嘴边浅咂了一口,随即便放下杯子轻盈地站起来,面朝会客厅的门口……西里斯·布莱克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随后她看到了自己的堂弟。西里斯·布莱克的样子比三天前下午,他刚刚从威森加摩的审判庭走出来并彻底获得自由的时候又要好了许多。尽管他依然瘦得厉害,但这种瘦削程度几乎已经可以被划归到“健康”的那一种里面去了。而且布莱克多年的教导和习惯让他本能地展示出外表最优秀的一面,哪怕此刻身上只穿着最普通的衬衫和长裤,没有佩带任何装饰,甚至没有一条最基本的皮带……西里斯依然能将它们穿出一种独特的气质,配合那双光芒凌厉的灰色眼眸和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庞,越发显得狂野不羁,散发出强烈的冷酷而又危险的惑人魅力。
事实证明了巫师媒体将西里斯·布莱克称为“当代最富吸引力的男性”并非毫无意义的噱头或夸大——纳西莎必须承认,这一刻自己心中本能地升起一种身为堂姐的骄傲。她随即注意到德拉科脸上的表情,混合了明显的震惊、欣赏和羡慕。纳西莎当然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儿子继承了自己的长处,在审美方面具备良好的趣味和出色的能力;而显然地,这位第一次见面的舅父,已经大大超出了男孩的预料。
“西里斯。”在沉默相对了数秒钟之后,纳西莎终于首先开口,并在原位上向他伸出了手。
“纳西莎。”西里斯跨过房门,走近她,但没有像通常人们所会做的那样握住她的手然后亲吻。“我想你还不至于真心期待我的礼仪,纳西莎——所以为我介绍你的儿子,这样就可以让他们如愿地上楼或者到花园里面去……而不是毫无趣味地跟大人们绑在一起。”
女巫顿时挑起秀眉:“你坦率如昔,西里斯。”凝视那双灰色眼眸,她随即露出优雅的笑容,“不过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我同样注意到这三个孩子已经有点儿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