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江闵岫沈吟了一阵,暗思着:「那浑蛋毕竟是由於喀鲁才会着了道……这小鬼自认谨慎,该不会与那浑蛋犯了同样的错才是。况且喀鲁早已不在,教主又曾明令禁止……不,这我一开始就怀疑过,不可能!但依二老所述,这小鬼当时情态,又与那浑蛋如出一辙……究竟是怎麽回事?不……不!吴老所言若是无误,那东西自主流动於血气诸脉之中,不定所向?难道……那东西竟是活物吗?难道……!不……虽说要防范於未然,但此事终是君兄所托,该确认一下!」
於是江闵岫强压冲动,向君弃剑道:「小鬼,你认真答我……莫要欺瞒!你……是不是也见过那浑蛋?!」
师古吴存见状,也知此事大有文章,於是也都凝神小心。师古将长剑握得更紧了些。
君弃剑也终於理解了,他想起,当年在逻些时,宗阿姨也曾说过的话……
段叔叔体内真的有什麽……?
「少胡思乱想了。」
那声音,冷不防再次出现。
君弃剑为之一怔。
真的是……恶魔吗?
「才不是。」那声音不屑地道:「我伴你而生、也会伴你而死。说我是恶魔,倒不如说是对你最忠实的奴仆。」
「是吗?那你……到底让我在黄土高原上作了什麽?」
「你想作什麽,我就让你作了什麽。我只会忠於你的欲望、你的思考而行动。我再说一次,我是你最忠实的奴仆。你相信这些半生不熟就想杀你的人、还是相信与你一心同体、又将会永远同生共死的我?」
「……我现在什麽都不信。但我很肯定一点……」
「喔?」
「我要回去。」
「襄州吗?」
「对。『人无信不立』,我明明常说这句话的,但我……已对寒星一再失约,我不能再对不起她、绝不能再毁她的约。」
「喔~说来,当时你明明意识还不清醒,却让我明白理解到,你会站在她身前,所以我也这麽作了。嗯……你说,哪一个重要?」
「哪一个?你拿谁和谁比?你说的当时又是哪时?你让我作了什麽?」
「衡山神龙潭。作了什麽?哎,不重要的小事啦。至於谁和谁吗?就是她和你妹妹啊!」
「哈!太蠢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是吗?无妨,反正我迟早会知道的。总之现在,你想回去,因为与她约好了,没错吧。」
「是的,我要回去,约好了。虽然只是顿足之约,就是约好了。」
「好,我懂了。你先回答眼前的问题吧,拖太久,他们可能会认为你想推拖、想隐瞒,不如直截了当地回答。毕竟现在都剑架脖子了,我可也不想让你这主人死在这儿呀。」
「嗯。没错。」
君弃剑闭起眼,轻呼了口气。
「对,我和段叔叔曾见过面。」君弃剑睁眼,直视江闵岫,答道。
江闵岫一听,神色愈峻,道:「你们作了些什麽?」
「我们在灵州相遇,因段叔叔与宗阿姨说要寻找一人,而我当时新识的朋友中,正巧有那人的线索,故我们便一同前往吐番逻些城。而後,咱们进入冈底斯山狱,寻到那人,段叔叔一路击退狱卒,不下百人,皆是一击而毙……」
「停!」江闵岫沈声道:「我不想听那浑蛋有多骁勇!我问的是,他是不是给过你什麽东西?」
「他给我的东西吗……说来,是有的。自与段叔叔告别之後,我经常作梦,总是与一把剑有关的梦。」
「……剑?」江闵岫愣了。
「对。江大哥应该不陌生……箫湘烟雨。」
听到这名字,江闵岫身子一震,右手撑在轮椅的靠手上就想站起。但他双足俱无足掌,怎能站得住?故方起身,竟向前扑倒在君弃剑身前。师古手上持剑,不便动作,吴存则急急欲扶江闵岫起身,江闵岫却挥臂将他驱开,右手一伸,死命揪紧了君弃剑的衣领,嘶声道:「你梦见她?只是梦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