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早已在注意这大眼睛的年轻人,也不是对这人没兴趣。
只不过沈阔虽然初人江湖,但却决不笨,也不瞎。事实上,他比大多数人都聪明得多,眼睛也比大多数人亮得多。
他一眼就已看出这大眼睛的小伙子,并不真的是个小伙子,而是个大姑娘女扮男装的。
“在路上千万不可和陌生的女人打交道。”
这教训沈阔并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他一向是个很听话好孩子。
所以他眼睛就一直盯在对面的一艘画舫上。
这画舫是从柳yin深处摇出来的,翠绿se的顶朱红的栏杆,雕花的窗子里,湘妃竹帘半卷。
一个风姿绰约的绝代丽人,正坐在窗口,调弄着笼中的白鹦鹉。
&光的易老,情人的离别。
她也是个女人,只不过距离远的女人,总比旁边桌上的女人安全些。
至少她总不能飞过这五六丈湖水,过来找沈阔的麻烦。
但旁边桌上的女人要过来就容易得多了。
现在她就真的好像有这意思,忽然抱拳道:“这位兄台请了。”
沈阔看了看后面,又看了看旁边,好像还不知道别人找的就是他。
这大眼睛的小姑娘抿着嘴一笑,说道:“我的兄台,就是阁下。”<风吹起了湖水中的涟漪。
她不笑的时候,已经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这一笑起来,简直可以让男人跳楼。
沈阔再想装傻也不行了,也只好笑了,笑道:“阁下是在跟我说话?”
小姑娘瞪着大眼睛笑道:“不是跟你说话是跟谁说话?”
沈阔轻轻咳嗽了两声,道:“却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这小姑娘“刷”的将一柄洒金折扇展开,轻摇着折扇道:“独酌不如同饮,如此佳ri美景,阁下何不移驾过来共谋一醉?”
明明连瞎子都可看得出她是个女人,她却偏偏还要装出男人的样子。
沈阔叹了口气,道:“在下也颇有此意,怎奈素昧平生,何况男女有别。”
小姑娘怔了怔,眼睛瞪得更大了,道:“你说男女有别?你难道是个女人?”
沈阔又笑了,忍住笑道:“阁下当然也看得出我不是。”
小姑娘眨着眼,道:“你不是谁是?”
沈阔道:“你。”
这小姑娘瞪了他半天,摇着头,喃喃道:“原来这人的眼睛有点毛病。”
她一只手还在摇着折扇,另一只手端起酒碗来,仰着脖子喝了下去。
她喝起酒来实在不像是个女人。
沈阔在心里叹了口气。<天,他今年才十六岁,正是最容易动心的年纪。
他实在很想过去,只可惜他怎么也忘不了他师傅板起脸来的样子。
夕阳满天,照得“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子湖更绚丽多姿。
轻雪般的绿柳,半开的红荷,朦胧的远山,倒映在闪动着金光的湖水里。
远处也不知是谁在曼声而歌。柔美的歌声,绮丽的词句,充满了一种轻佻的诱惑和挑逗之意。
这是不是一个多情的村姑,正在用歌声暗示她的情人,要他的胆子大些?
沈阔忍不住又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竟连看都不敢去看旁边那小姑娘一眼。
他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连酒都不想再喝了,正想叫碗过桥虾爆鳝面来,吃饱了找个地方去大睡一觉。
就在这时,湖面上突然有艘梭鱼快艇,箭一般破水而来。
快艇上迎风站着四个浓眉大眼,头皮刮得发青的健壮大和尚。
风吹湖水,快艇起伏不停,这四个大和尚却好像钉子一般钉在船头,纹丝不动。
沈阔一眼就看出他们都是练家子,而且下盘功夫都练得很好。
“在江湖中最不能惹的,就是和尚、道士和乞丐。”
因为这种人只要敢在江湖中行走,若非有出众的武功,就一定有很大的势力。
如此良辰美景,这几个出家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横冲直撞?
沈阔本来有点奇怪的,现在也决心不去管他们的闲事了。
“是非全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若要想一路平安,就千万不可惹事生非,以及多管闲事。”
沈阔喝完了最后一碗,只等他叫的面来吃完了就走。
只听“砰”的一声,那艘快艘居然笔直地往画舫上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