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这么多话。”
申章锦吐下舌头,“这立秋的天,骞人早转凉了,濮安还热得像蒸笼。我们这身铁皮裹身上,一路走来,感觉像掉了层皮。”
修鱼寿回过头,“都把护颊掀起来,透透气。”
护颊一掀,都是汗如雨下,嘴唇干裂,修鱼寿也好不到哪里去,“天不早了,先找地方落脚。”
“我们不直接去晋王府么?”
“不忙惊动他老人家,我们自己先探探。”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琴声清幽,女歌哀怨,悠悠飘近,凉透汗湿的衣衫。
众人循声,驱马近前,一座别致的阁楼立于眼前,清晰的仿佛能听到里间传出的呜咽。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栈之车,行彼周道。
“哟!几位军爷,快,里面请!”
忽闻一高声招呼,众将同时回神,见是一打扮花哨的中年女人,修鱼寿不禁问道,“是谁在弹唱此曲?”
“几位不是本地人吧?看你们风尘仆仆,远道而来,快进来歇歇脚!我保证你们进来后,绝不后悔!”女人说话间,便让人过来牵马。
大家翻身下马,径直走进大堂。
一眼望见二楼阁楼上的女子,白净如雪的面庞,深潭映月的瞳仁,和明兮儿一样,有着夺人心魄的美丽。
那中年女人见状,忙上前讨好道,“几位军爷运气好,今儿是芗人姑娘压场唱曲儿,再来晚点,连站脚的地方都没了!”
“芗人姑娘?”
“对啊!今夕何夕兮,不思归!明日何日兮,盼明兮!这话几位爷总该听过吧?”
“何止听过,”申章锦笑道,忽的明白过来,“她是那前半句里的‘不思归’?”
“这位军爷好见识!芗人姑娘本名归芗人,见了她,就不思归了!”
修鱼寿反应过来,“这是青楼?”
一语之下,众将不禁面面相觑,环顾四周,才发现燕声莺语,满是胭脂粉香。
“将军,这......”
“走。”
修鱼寿一声令下,众将立刻转身准备离开。
中年女人一个跨步拦住他们,奇道,“青楼怎么了,都是大老爷们儿怕什么?我们这儿的姑娘都是精挑细选的,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十几个姑娘下来,伺候几位军爷。”还没等他们回话,她便扬声招呼。
转眼间,他们便被一群女子团团围住。
一团柔声媚语,他们不知所措,齐齐看向修鱼寿。
只见修鱼寿一把抓住中年女人的手腕,拽到跟前,“让她们躲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中年女人不甘道,“这位军爷,看你们也累了,让姑娘们伺候着不好么,何必大动肝火?这儿的官兵,都爱来这儿消遣,你问问他们就知道了,绝对包您满意!”
“你说什么?”修鱼寿心里一寒,“这儿的官兵经常来?”
“对啊,”中年女人说着,朝身边的女子使个眼色,“平日里又没什么差事,闲来无事都是常客了。”
修鱼寿出神间,那女子已贴至身前,抬手就要解掉他头盔系带。修鱼寿回神,不禁怒火中烧,抬手猛力一堆,“滚开!”
那女子没防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众女子见势一声惊呼,恐慌的躲到一边。
修鱼寿刚要带人离开,就听到楼上一声低喝,“站住!”
一个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看不上我们青楼女子,也犯不着动粗吧?”
大家回过头,便见归芗人扶起摔倒在地的女子,怒中含威,“这位军爷,您是不是该道个歉再走?”
“你......”
申章锦刚要上前理论,修鱼寿抬手止下,对归芗人道,“我等军务在身,一时情急,还望姑娘海涵。”
“您倒是个明事理的人,”归芗人说着,将修鱼寿等人一番打量,“我怎么不知道濮安郡,有这么一群年轻俊俏的军爷,难怪妈妈这么想做你们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