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五章 风雨(2 / 3)

许久未言的武成帝开了口:“太子。”武成帝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立了这么久的太子竟如此凶残。他沉迷酒色,自己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慰自己等他登基便会改过。他拉拢朝臣,结党营私,自己替他辩解是铲除异己。如今他竟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心腹之人,如此蛇蝎心肠怎能堪当大任。罢了,这个太子之位是该易主了。

太子并不知武成帝已经对他失望至极,还以为自己解决了一件棘手之事,向武成帝邀功:“父皇,此人已被儿臣就地正法,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严惩涉事人等。”

李德顺走到殿外招呼宫人们:“来人,快把这儿收拾了,别污了陛下的和政殿。”外面候着的小太监们立马进来将方白的尸体拖下去。

李垣见自己好好的一手牌被太子硬生生揉碎,心中颇为不甘,他嘲讽道:“太子哥哥如此为父皇着想,孝心感天动地,父皇的病一定会好起来。”

证据确凿,他们二人不仅不认罪,还针锋相对。为君者,哪里能像他们这般心胸狭窄!武成帝指着他们二人带着怒气说道:“你们!!!”他本想重重处罚他们,随后武成帝压下胸中愤慨,长叹一口气,强行改变了主意,道“既然如此,太子就去查出与这厮暗中勾结之人。至于垣儿,禁足一月思过,无旨不得擅出。朕乏了,都下去吧。”

李敖进殿时先是看见被拖出去的方白,又看见方白被拖行留在地上的血迹,心想:太子果然狠毒,方白替他做了那么多事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可悲。不过这么一来,想必我这位太子哥哥储位不保啊。

李敖走近后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身体可好些?”然后看了看太子衣服上的血迹,故作惊讶的说道:“呀,太子哥哥受伤了?怎么弄得这一身的血迹,快叫太医……”

武成帝打断李敖:“你这哥哥厉害的很,他那里会受伤,他只是伤了别人!敖儿来和政殿有何事啊?”武成帝说完,太子悻悻的站在一旁,看上去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李垣见太子不说话,先开了口:“六弟,父皇身体抱恙,有什么事不妨日后再说。”

李敖并未理会李垣,一本正经说着:“父皇,儿臣今日前来,只为讨一个公道。”

武成帝疑惑,他要讨公道?为谁?难不成是苏家那个小姑娘,温妃还没说什么怎么李敖先来要说法,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于是问李敖:“讨何公道?”

李敖继续说道:“父皇,昨日清乐百天宴时飞来的群蜂,使苏姑娘受了好大的惊吓,夜间做梦都会惊醒。儿臣望父皇明查,还苏姑娘一个公道。”

太子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说道:“就为这事儿,六弟未免过于关心苏姑娘了吧。”

李敖看了一眼太子,回过头继续说:“父皇,幕后之人表面上是冲着苏姑娘而来,实则是为扳倒王苏两家。父皇想想,苏姑娘起舞引来群蜂,若是有心之人以此为由陷害王苏两家谋逆犯上。一击除去父皇两位重臣,此人心机可想而知。”

武成帝见李敖如此执着于替苏世鸣不平,却又无法和他说此事乃是太子所为,只好糊弄李敖:“王太尉和苏织造向来勤勉,朕自然不会听信谗言,但是如若真有人有此心思,朕必严惩。”

太子见武成帝气消了很多,便打趣李敖:“六弟,父皇如此宠爱你,你却一心在姑娘身上,怎么对得起父皇的良苦用心?”

太子刚说完,李垣便急着将太子往火坑里推:“说起此事,我倒是想问问太子哥哥,听闻太子的花园中引种了些新鲜花种,皆是容易吸引蜂蝶的品种。我倒有些不明白,难道这苏姑娘的衣裳是用太子哥哥的鲜花做的,怎的起舞便可引得群蜂而至。”

太子诧异,李垣怎么会突然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他的确想过用花粉去设计为难苏世,可未曾实施便被常文劝住了。看李敖今日对自己的态度,就好似见了仇敌一般。难不成是李垣做了什么手脚,还拉着李敖一起将这黑锅扣在自己头上。

太子立马辩解道:“父皇,前些日子太子妃说想看新鲜花种。儿臣想着母后时常劝导儿臣要夫妻和睦,做丈夫的须得时时想着妻子。儿臣便派人寻了些不一样的花种,挪到了东宫。此乃儿臣家事,不知四弟为何会以为儿臣会加害苏姑娘?”

武成帝此时已经不想再听太子和李垣说任何话,他咳嗽了两声,说道:“别吵了,此事日后再议,你们都下去吧。”

李敖明白,武成帝都罚不想罚太子,是真的对太子大失所望,便不再坚持让武成帝彻查此事,目的达成也不必再赶尽杀绝,说道:“父皇安歇,儿臣告退。”

太子还心里很开心,以为武成帝并未因今日之事迁怒于他,也向武成帝告退,说:“父皇好好养病,儿子改日再来看望父皇。”

李垣亦是如此:“父皇,儿臣回宫中自省,父皇按时吃药,保重龙体。”

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李德顺也松了一口气,他向三位皇子行礼道:“老奴恭送三位殿下。”

三人行礼走出殿内,各怀心思,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回宫。此时,天空逐渐暗沉,远处飘来几朵乌压压的云彩。

不一会儿,狂风大作,天暗的厉害,几声雷鸣之后下起了瓢泼大雨。畴翰宫内同样弥漫着沉闷的气息,自那晚泽塬撞破李敖的伪装之后便一直不多理会李敖,二人生疏了不少,畴翰宫中也没了以前的生气。内殿中,泽塬关好门窗,站立在门口,离李敖远远地。

李敖坐在殿中椅子上,看了看窗外天空,暗自说道:“这临屿只怕要变天了。”

泽塬抬头看了看李敖,低下头,欲言又止。自那日泽塬得知李敖秘密之时便不再多言,。

李敖向泽塬招招手,说道:“泽塬,你过来。”

泽塬犹豫了一下,走到李敖面前。李敖看着泽塬,眼神一如往常般温柔,泽塬低着头,不愿看李敖。

李敖继续说:“我知道你都听到了,你可怨我?”

泽塬自己别扭了一下,吐出两个字:“不怨。”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生李敖什么气,只是觉得这些事李敖不该瞒着他,李敖这样做是把自己当成外人,半点不顾主仆情分。

李敖又问:“不怨,那又为何这几日不理睬我?”泽塬不语,抬头看着李敖,眼神里透着委屈与愤懑。

李敖将缘由一一讲给泽塬:“我知道你怨我,可我所谋之事万分凶险,一朝不慎便是万丈深渊,”李敖说着拉过泽塬的手,“我知道即便是万丈深渊,你也愿意随我去,可我又怎么忍心拖累你。”

泽塬唰一下跪在李敖面前,哭着说:“殿下,泽塬自小便侍奉殿下,说句僭越的话,奴才打心里将殿下视为亲人。殿下虽是为奴才好,但也不能瞒着奴才这么久。”

李敖看着跪着的泽塬,叹了口气,说道:“泽塬,太子狠毒,四哥阴诡,二哥虽未表现出夺嫡之心但也不能不防,三哥处事不惊,我也看不出他的心思。若我所谋之事告知与你,一来等他们发现我的计划便会利用你来牵制我,二来陷你于危险境地。不是我不愿告诉你,是我不能告诉你!”

泽塬情绪逐渐激动,当他得知李敖这么做完全是为他着想之后,心中满是自责,责备自己不能体谅李敖的良苦用心。他忙说:“殿下,奴才不怕危险,奴才是怕不能为殿下尽力。这太子位本就该是殿下的,奴才便是万死也愿助殿下心愿达成。”

李敖听着泽塬向他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再次问他:“泽塬,你当真不怨我吗?”

泽塬看着李敖,语气坚定的说着:“不怨,奴才从未怨过殿下。”此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屋内。李敖看着泽塬,他眼眶中闪着泪花。

李敖攥着衣袖替泽塬擦擦眼泪,笑道:“好啦,多大个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你这样,我怎么好给你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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