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骄用温水洗了洗脸,精神了许多。
她自幼生长在南顺,熟悉南顺的气候,在苍月花了两三年也没习惯的天气,回了南顺两三日就习惯了,所以才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她就是这条池鱼。
屋中燃着碳暖,许骄刚进屋的时候还有些凉,所以一直穿着披风,等洗过脸,精神了许多,便也觉得有些暖起来了,就踱步去了外阁间,将披风脱下来挂在衣架处,然后折回小榻上坐下,一面翻着案几上的书册,一面出神想着怎么同大监说起好,其实,是让大监捎什么话至宋卿源跟前合适……
思绪间,屋外被推开,许骄意外,大监不会不扣门,许骄下意识抬眸看向屋门口,整个人的目光在屋门处的身影上愣住。
她看着他入内,看着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又看着他脱下大氅挂在她的披风一侧……
许骄伸手,有些使劲儿得捏了捏自己的脸,直至脸上的痛楚传来,许骄确认自己应当不是做梦或迷糊了,眼前的人就是宋卿源时,他已行至她跟前,俯身吻了吻她嘴角,“发什么呆呢?”
“你……”许骄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宋卿源上前抱起她,她当即高处他一个半头来,宋卿源笑道,“怕你为难,我来送送你。”
许骄愣住。
宋卿源温声,“去西关吧。”
许骄眼中微讶,“抱抱龙……”
宋卿源轻声她,“我知道你想岑女士了,你这两年年关都同我一处,也该去西关接你娘了……”
许骄:“……”
许骄没说话,但眼圈渐渐红了。
似是想说的话很多,又似是都隐在喉间。
但却红着眼睛,目光也未从他身上移开半分,只微微咬着下唇,隔着眼前的朦胧看他。
宋卿源微怔,没想到她怎么忽然这幅模样,他双手抱着她,无暇旁顾,只得重新在小榻上放下她,半蹲下,同她齐高,再伸手抚了抚她眼角,俊朗的面容,半拢着眉头,沉声道,“怎么了,阿骄?”
他早前年关在苍月见她时还好好的……
听说她提早回了南顺,他第一时间寻了来富阳巡视的由头来焕城见她。
她应当也想见他才是,怎么忽然这样了?
他并不知晓大监同她说起过早前的事,于他而言,之前在苍月见她时,她不是这幅模样……
宋卿源心中有些紧张,“阿骄,不怕,同我说出了什么事?”
他心中担心,但也沉得住气温声问她。
“宋卿源……”许骄鼻尖贴上他鼻尖,唇畔又轻轻沾上他唇瓣,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道,“没事,我就是想你了……又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宋卿源微顿,既而,心中似一块沉石落地般,轻声道,“我这两年年关都不在京中,若是再同你去西关一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既然我年关走不开,只能这个时候来看你。焕城离富阳不远,我在富阳巡视,中途正好能来焕城一趟。”
“抱抱龙,你怎么这么好?”她柔声。
他仰首看她,笑道,“你说的,朕沉迷你啊。”
许骄脸色微红。
他看了看她,重新抱起她,许骄惊呼。
他揽紧她的腰,叮嘱道,“接了岑女士就回来,我在京中等你……”
“嗯。”她轻声。
他将她抵在案几上,“大监有没有告诉你,朕让翰林院拟旨,要娶许骄的妹妹。”
许骄愣住,“你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你怎么娶?”
宋卿源:“……”
许骄:“……”
宋卿源沉声,“那应该叫什么?”
许骄咬唇,“还没想好……”
宋卿源看了看她的眼睛,喉间微微耸了耸,继续沉声道,“叫什么都好。”
反正都是他的阿骄。
“宋卿源……”许骄刚出声,声音就被淹没在喉间。
良久,他才松开双唇,“阿骄,我们今日守岁,过年关……”
许骄看他。
他抱起她,置在床榻上,伸手解了一侧的锦帐。
许骄揽紧他,耳旁是衣裳窸窣摩挲的声音,熟悉的气息将她环在怀中,她指尖不觉抚上他后背。长夜漫漫,将近一年未见,她有她的深刻思念,他亦身体力行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复三秋,三秋又三秋,有温柔以待,也有强势维护……
临近子时,她眉间早就失了清明。
夜空中的烟花绽放时,她被他扣在怀中,十指紧握着……
“喜欢吗?”他吻上她唇间,“答应过你,每年年关,烟花都要这么长……”
“宋卿源,今日又不是年关,你是昏君吗?”她眸含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