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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纵横险恶,其内峒蛮又彪悍诡秘,历来为官家所忌。()即便是游荡天下的江湖人士也是畏其犹如蛇蝎,只是其中所蕴藏的珍稀宝物,仍是会吸引不少习武之士趋之若鹜,但是从来不曾听说,谁人自那险恶莫测的大山丛林之中全身而出,并且又寻获重宝。
当然偶有例外,只是这等人士有如沧海一粟,实难多见。如当年名动天下的‘偷神’钱独行,只是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觅得其人的踪迹。
有传言说钱独行曾独自在那梅山之中盗得梅山峒蛮珍欲性命的秘宝,只是自那次之后,便再也无人见到钱独行的身影。他就如突然于天下消失了一般,梅山峒蛮对于此事也是闭口不提。江湖中的各门派,帮系却是暗自庆幸,只因再也没有被此人光顾,而生出遗失重宝之忧。
因此‘梅山峒蛮’的名头,对于天下人士来说,无不闻之变色。
如今在梅山之内雪峰山南麓一处隐秘的山坳处,正自聚集了数以十记的梅山峒蛮。
只是细细看来,这群人虽然同为峒蛮,但是装束打扮还是略有不同。
站在东首的一群峒蛮以青布头巾包头,身着无领对襟长袖衫,下身着大裤脚长裤,只是裤脚高高挽起,裸露着一双足踝,显而易见的是此处山麓虽然寒风凛冽,但是对于这些峒蛮却是丝毫没有影响。
站在西首的一群峒蛮却以蓝布头巾包头,那大裤脚长裤一直垂到地面之上,将双脚也是遮在其中。
东首这群峒蛮之中为首的两人却是装束各异,显然身份与一般峒蛮不同,这二人身躯挺得笔直,仿佛身旁的寒风仅仅是在给两人挠痒痒一般。
那站在左面之人面容湛蓝,圆睁双目,阔口咧腮,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在其嘴角处,一颗雪白的獠牙支将出来,看来仿佛妖魔一般,凶气十足。若是小孩子看了,只怕立时便会吓得哭了出来。
但是聚集于此的峒蛮似乎已是熟视无睹,倒是未见有何异样。
这人身材也生得极是强壮,上身赤裸外露,皮肤在寒风之下现出异样的红晕,肩宽背厚,远远看来仿佛是一堵石墙一般,胸前斜斜的缠了一条皮带,挂着背后的一柄漆黑手柄的大斧,肌肉虬结的臂膀竟是比旁人的小腿还粗。
此时,这人正对着面前一个身材中等,体态略胖之人粗声说道:“卜元,你他娘的莫要在此呱噪,你以为你们梅山教内的二个‘大先生’前来此处,我‘雷王’便怕了不成?还是那句话,你所说的汉人我们不曾见到,即便见到了,也绝不会任他活着出得我‘师公教’的辖地。”
这大汉话音说将出来,空中嗡嗡直响,当真仿佛天空中滚出的炸雷一般。
站在对面的卜元尚未说话,他身后一人已是闻之变色道:“这可当真是我大大的过错了,早知如此,我万万不该夸下海口,对肖老弟说什么,梅山虽然凶险,但小老儿却是可轻易来得。如今肖老弟始终不见踪影,定是像他说的一般,丧命在这‘师公教’之内了。若是如此,我老儿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为肖老弟讨个说法。”
这说话之人正是与肖潜一同来到梅山的范玉成。
他与肖潜分别从纸凤上跳下,却仗着当年从‘天溪谷主’之处得来的一件异物,竟是安然无恙,而且漂漂荡荡之下,不但离开了‘不见日’丛林,更是落在了‘师公教’禁地之外的‘梅山教’之所。
范玉成凭借着其臂上所留三三印纹,很快便寻到了当年的卜元,那卜元倒是一个极念恩情之人,见到范玉成自是高兴之极,只盼报答当年范玉成的恩情,听到范玉成所说事情经过,竟是毫不迟疑的便答应相助。
只是将其‘梅山教’所在辖区之人询问了个遍,却是半点也没有肖潜的消息,眼见由黑天等到白天,再由白天候到夜间,肖潜也是丝毫没有音讯,范玉成不由心下焦急。
卜元见此沉吟半响道:“如此看来,范老丈的那位朋友定是落在了‘师公教’那一方的地域,我们只得去那‘师公教’之所问上一问。只是‘师公教’当年与我等因为‘源起’之争,发生过多次分歧,因此略有不睦,若是贸然前去,不但找不到人,只怕还会让范老丈的朋友惹上麻烦。”
卜元这般一说,范玉成更是心急,他本以为这梅山之内便只是这‘梅山教’为尊,万万不知道还有一个与其同出一源,且可分庭抗礼的‘师公教’。
卜元最后道:“范老丈也切莫过于心急,容我联系几位我教中的‘大先生’同去,这‘大先生’的地位在我‘梅山教’中仅仅次于教主,说话也是极有分量,同时再找上几位梅山峒的首领,谅来他‘师公教’再是如何,定然也会与我等几分薄面,将你那朋友放将出来。只是希望‘师公教’的那些‘师公’在我等要人之前,莫要先将你的汉人朋友折磨至死才好。”
范玉成面露苦笑,道:“如此,全仗卜先生相助了。”
原来这许多年过去,卜元已是晋升为‘梅山教’中的‘大先生’了。(梅山教中的男性巫师被称为先生,女性巫师被称为娘娘)
待卜元请来教中一位‘大先生’以及梅山峒的一位首领之后,已是天渐将明,几人带了数名手下,匆匆来到‘师公教’总坛,欲见‘师公教’的教主。
只因卜元知道,‘师公教’此任教主年少接位,始终不为其座下的六大师公所服,为人因此极是谦逊,谨慎,绝不愿意惹出事端,想来也能够屈节相见,定然不会因为一个汉人而与‘梅山教’发生冲突。
谁知几人来到此处,不但教主未曾见到,反而被‘师公教’内最难说话的大师公‘雷祖’手下坛主‘雷王’拦下。
‘雷王’乃是‘雷祖’一手提拔扶持起来的‘掌坛师公’,随着‘雷祖’势力越来越是强大,‘雷王’也是水涨船高,脾气变得越发暴躁。
此次‘雷祖’秘密闭关,身边只留下‘雨师’护法,外面的一切事物便交由‘雷王’与‘雷兽’负责。
‘雷王’让‘雷兽’留在‘雷祖’闭关之所照应,自己则巡查到总坛坳口之处,正逢卜元一众人等前来寻人。
‘雷王’心中最是瞧不起‘梅山教’中人士的行事作风,一听又是寻找汉人,更是丝毫不予理睬,若非是‘师公教’教主麾下掌坛师公‘都天’闻讯赶到,说不得怕是已经同卜元动起手来。
‘都天’与‘雷王’一般,都是师公教下掌坛师公,他因为一直跟在教主麾下,为人向来谨慎,见到‘雷王’一张脸壳之上的蓝气不时向外涌出,知道这‘雷王’已是生出动手之兆,连忙远远喝道:“不知何人大胆,竟是惹得‘雷王’动怒,且让我‘都天’先见识见识。”
‘雷王’听到‘都天’的声音,当下压住体内气息,口中哼了一声,道:“‘都天’你不在教主驾下侍候,却来到这坳口所为何事?”
‘都天’先是向着卜元等人欠了欠身,方才正色道:“‘雷王’,此地乃是总坛坳口,我做为教主座下掌坛师公,自有职责代替教主来此巡查。”
“‘雷王’这梅山教内的大先生来我教总坛坳口,你为何不发出讯息通报教内知晓,也好让我等出来相迎,否则的话,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师公教内没了礼数。”
‘雷王’湛蓝色的脸壳登时生出一层青烟。自鼻中哼了一声,同时道:“都天,你不愧跟在教主身边多年,这些繁文儒节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不过俺可不会这些,只知道对付无理取闹之人,断然不必与他好脸色相看。()”
‘师公教’下诸师公均带有脸壳,那脸壳乃是以教中所拜神祇的模样所制,而且所制方法极为诡秘神异。据说每个脸壳都被赋予与其对应的神祇的神秘之力,其力量大小的施展与佩戴之人自身的领悟有关,而诸位师公因为常年佩戴脸壳,自然而然便以脸壳所附神祇之名命名,自己的真名反而渐渐淡忘了。
‘雷王’因有‘雷祖’的耳提面命,因此对于脸壳之上的神秘之力领悟极高,据说其是十二位‘掌坛师公’中实力最接近六大师公之人。
因此,‘雷王’说起话来才全然不在意卜元是梅山教中大先生的身份。
范玉成心念肖潜安危,此时听‘雷王’如此一说,心头顿时大悔,口中自语之下,身体竟也情不自禁的上前。
卜元连忙伸臂拦住,同时不紧不慢的道:“想不到才区区数年不到,‘师公教’连当年我梅山先祖所留下的规矩都给改了,‘大师公’麾下的‘掌坛师公’居然已经可以代替教主掌管总坛事宜,那不就是说这‘大师公’的位置已是凌驾于教主之上。”
范玉成听到卜元之言微微一怔,随之便即醒悟,他忍不住向着卜元细细看去,卜元与梅山峒蛮那种威猛彪悍的身材不同。他三十多岁年纪,身材不高,体态略胖,脸颊浑圆,看起来就如一个南方富商一般,只是双眼之中却有着久经风霜的事故与熟练,与当年在梅岭天溪谷采摘无桃之木时的稚嫩有着天壤之别。
此时‘雷王’横了一眼‘都天’却道:“‘雷祖’他老人家是怕教主因教务分心,而耽误了修习教主无上秘法,才让我等代替巡查。我‘师公教’中一向以教主为尊,任何人都不会凌驾于教主之上。”
‘‘都天’此时想不到在一众掌坛师公之中一向专横霸道的‘雷王’,竟是忽然口气一转,陡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本是极为有神的眼中不由微现错愕之色。
都天’所带脸壳乃是赤红之色,龙眉虎眼,眼中炯炯有神,这脸壳制作得极是精妙,即有那些神祇的面目特色,又能与佩戴之人紧密结合,将其人的表情完美显露而出。
都天暗道:看来‘雷王’虽然脾气暴躁,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能够收敛一些。只是这神色一闪即逝,便连忙接口道:“我‘师公教’内上下相助,只要是教中之事,大家有闲都会及时处理,原不会将这些琐事分得清清楚楚。”
谁知此话一出,卜元冷笑数声,接口道:“这样说来,如今‘师公教’中上下一心,彼此之间不分上下,一视同仁,大家同乐,如此极好!”
‘都天’不听卜元言语挑拨却道:“不知究竟是何人落到我‘师公教’区域之内,却叫‘梅山教’中的两位大先生同来此处,啊呦,竟然连梅山第八峒主也是一起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