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五十九章 探望(2 / 3)

“这是在干什么?”两人正掐着,外面突有人问话。抬辇的奴才们不敢吭声,就听见十七阿哥的声音:“五哥,你劝劝冰儿姐姐,让她莫再胡闹。”

香儿闻声,急忙抽身出来请安。五阿哥方一见香儿,也是惊艳了一番。待见也掀帘出来请安的冰儿,惊艳霎时变成了心醉。

冰儿邪魅一笑,伸手就要去掀面纱。十七阿哥知她要故计重施,急忙攘了五阿哥一把:“姐姐不要再闹!”

冰儿正要说话,脸上一凉,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只见香儿脸色惨白,急步后退,身子软得直打晃,要不是怒极攻心,早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五阿哥因正对着冰儿,所以没看到面纱下的庐山真面目,不过看了十七阿哥与香儿的反应,也不难猜测了。所以,他肃了脸对冰儿道:“把面纱揭开!”

这本是冰儿乐意干的,不过此刻五爷阴沉着脸,她反而犹豫了起来。五阿哥给她的感觉一向是翩翩佳公子。若说四阿哥似冰,八阿哥如玉,那五阿哥就是水,还是一江暖暖阳春水。既有冰的清淡高雅,又有玉的温润谦和,让人想徜徉其中,不能自拔。所以冰儿鲜少在他面前胡闹,一是他性子闹不起来,二是被那柔和似水的气质包围着,就是冰儿也会情不自禁的矜持起来。

今儿也是赶巧赶上了,冰儿也是怀了想看看向来温柔和善的五阿哥被吓坏的样子,所以才恶作剧地去掀面纱的。结果人还没吓着,五阿哥却难得的板起了脸,严肃的样子让冰儿不敢轻慢。于是听话的掀了面纱的一角。

只一角,就叫五阿哥皱紧眉头,倒吸冷气:殷红似血的唇,冷气森森的尖牙……

“回暖心阁洗了再出来!”五阿哥不由厉声道。

“不用洗。”见五阿哥脸阴的更厉害了,冰儿急忙补充,“是画在纸上戴在脸上的。”

说完赶紧取下来。五阿哥趁她还没拿出面纱,一把抓住,揉捏成团,攥在手心里往袖子里一塞。然后面色郑重地凑近冰儿:“宫里不比外头,对这些东西很是忌讳。今天是十七阿哥以你为重,才忍受着惊吓拉我过来。换了别人,他哪还有余力顾及?到时事情也不会如此轻易了之。蓄意惊吓皇子,就算有太后护着你,皇阿玛也绝不会轻饶,更不会像以前一样罚的不痛不痒。所以,这样的事以后绝不许再做!知道了吗?”

“知道了!”见五阿哥说得坚决,冰儿不由点头。

五阿哥见状,松一口气,脸色由阴转晴,转而柔声安抚十七阿哥:“好了,这件事,就止于此!十七弟可以不用担心了,赶紧回去好好歇歇,压压惊。”

“十七谢谢五哥!”十七阿哥向五阿哥感谢一番,又向冰儿请了辞,才白着脸匆匆离去。十七阿哥走后,五阿哥望着冰儿又是怜惜又是无奈,最后轻拍拍她的头,长叹一声,举步离去。

步辇再次轻悠悠晃了起来。帘里,冰儿缩在软枕里,没有动静。

香儿忍了又忍,终还是没忍住:“唉,真不知该说您没心没肺,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前面柳公子那么档子大事儿还没完呢,您就有心思再惹新的麻烦。香儿不是不知道您这些天烦闷得慌,想痛快的爽一回,但也要顾着大局啊。以您现在的情形,哪还能容许再出一丁点儿的错?太后她再宽容,再护着您,也有个度。万一您过了这个度,又万一太后她一气之下……摘了您和硕公主的头衔,那……”

帘内的冰儿还是没反应,香儿不由打住,不再往下说。暗暗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望着前方。

宁寿宫,一个僻静得少有人至的小院里,一间简陋厢房里。冰儿安静地坐在坑边的软凳上,既不说话,也没有要察看柳玉生伤势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异常专注地看着他安详的睡颜。清月立在房间的一角,同样也是静静的,木桩一般立在那里。内心却如起风的海面,翻腾不息。

冰儿今日一身桃粉,乍见到她从步辇上下来,清月惊若娇俏桃仙下凡来,心旌摇动。一向闲淡冷静的清月,竟慌地向她行了跪拜大礼。待反应过来,冰儿已经进了厢房,什么也没问她,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柳玉生。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俊男靓女,天造地设……望着那美人探情郎的一幕,清月脑子里不断蹦出这样的字眼,怎么刹也刹不住。一种奇妙地感觉从心底升起,到了嘴里,竟酸得齿根发软。

就在清月捂着腮,苦思不得其解时,冰儿从软凳上站起来,绕过她,走到外面。

“水莲呢?”等香儿将门轻轻合上,冰儿一边脚步不停地向院外走,一边轻声问清月。

“太后睡下时,我看她拎着一只篮子说是去采花,现在估摸着该回来了。”清月轻声回道,不知怎么心里竟有些惶惶的。她不是没见过冰儿装大家闺秀,但是这次却与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以前,冰儿是名副其实地“装”。不管她扮得多像,多神似,那也只是装!不论是举止言谈,还是眉眼传递间,都不经意地透着她骨子里的俏皮。可是现在,清月从她的身上找不到半点儿类似的感觉,竟好像她从一开始就是这副样子。

“我在小花园里等她。等她回来了,让她去那里寻我。”冰儿摆了摆手,“你们也自去休息吧。太后起来了,差人叫我就行了。”

“是!”清月二人福身,恭送冰儿离去。

水莲来到花园时,冰儿正歪靠着凉亭的栏杆小寐。柔和的春风撩起她的面纱,露出纱下那张经过精雕细琢的玉颜。与额上的桃花不同,脸颊上绘的是颜色稍淡,却显得更加轻盈高洁的樱花。淡浓相宜,衬得她的脸更加晶莹动人。

水莲轻手轻脚走近冰儿身旁,小心翼翼地挨着她坐下,仔细端详那张美得夺人心魄的俏脸。瞧了半晌,水莲苦笑一声,放弃地摇了摇头。冰儿是何等好强之人,岂会轻易让人从她脸上寻出半点颓败踪迹?

“你苦笑什么,可是我画得桃花妆不够美?”冰儿不知何时已睁了眼,一双澄澈镜湖直视着水莲。

“美!连我看了,都觉得心噗通噗通直跳,像要跳将出来似的,要压不住呢。怎会不美?怎能不美?”水莲一面作势捂着胸口,一面笑着打趣道。

冰儿盈盈一笑,弯了那一对镜湖。水莲一愣:原来冰儿也会这样柔死人的笑。

“看你瘦了许多,是太后罚你太重了吗?”冰儿轻轻握住水莲的手,望进她眼里。水莲本能地想避开那双能轻易洞穿人心思的眼,但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更落下了痕迹,只好定住不动。

“太后罚我专司奉茶。她老人家偏又很少喝茶,倒是便宜了我。”

“那是为何?”抵不住那双眼的灼视,水莲只好摇头:“前两天收到家里寄来的书信……他成亲了。”

简单的一句话,四个字,却承载了足够将一个坚强的女人击溃的份量。

冰儿无言。默默握着水莲的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安抚。被冰儿搂在怀里的水莲,却再难压抑郁结于胸的泪水,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只有两年!再有两年,我就会被放出宫……都已经等了十年,为什么这两年却不愿意等了?为什么?”

为什么?冰儿回答不上来。或许是那人等疲了,等倦了,不想再等了;或者是那人变了心,遇到了更加让他可心的人;又或者是,漫长的岁月磨杀了当初的那份情……那人如今已记不得当年两人的浓情蜜意。

原因,实在是太多了。

哭了一会,水莲觉得舒畅了许多。退出冰儿的怀抱,擦干净泪水,笑说:“我打算过几天,等太后气消了,向她求情。求她让我留在宫里,不奢望攀龙附凤,荣华富贵,只愿就此了渡残生。”

“你敢去说,我就撕烂你这张嘴!”冰儿突地一甩水莲的手,厉声喝道。横眉怒目的样子,让水莲毫不怀疑这丫头真的会这么对她,忙慌得捂了脸。眼里却满是掩不了伤心:“为什么?你不想要我以后伺候你?你也嫌我不够稳妥持重——”

从未在水莲身上看到过如此令人心疼的伤,冰儿心中一软,怒气已消去大半。再听到水莲委屈不已的话,冰儿再也拉不下脸,柔声打断她:“谁要你伺候!我身边已经有一个怎么甩也甩不掉的香儿了,怎么能再攒一个牛皮糖在身上。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在你认识他,爱上他以前,还不过得好好的,身上何曾少过一片肉?”

“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只是……”水莲苦涩地摇了摇头,“你现在还小,又贵为格格,有很多事你不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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