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冰儿又凑到太后膝下,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做甚?”太后故意问。
“太后……”冰儿摇晃着她,不依了,“您还没给冰儿话儿呢。”
“是你自个儿突然转了话头,倒怪起我这老婆子了。看你玩的高兴,我还以为你不要哀家的赏了呢。”
“太后……”冰儿死命摇,太后早有心赏她,但摸不准冰儿打什么算盘,便松口问:“你想要什么?”
冰儿一听,知道小计得逞,咯咯直笑,满心喜悦与得意尽显:“冰儿就知道太后最疼我了!”一边捧着太后的手,一边敛了容正色道,“最近因为冰儿,太后瘦了好多,气色也不如以前了。所以我想请太后准冰儿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日三餐陪太后食用。冰儿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您恢复得跟以前一样容光焕发!”
太后心中一暖,但还是绷着脸问:“就这?”
“嗯!”冰儿重重点头。
“真只有这?”太后又问。
“嗯!”冰儿郑而重之的点头。
“真……没有别的要求?”太后又强调一遍。
冰儿头摇得像波浪鼓。看她纯朴天真的样儿,太后犹豫要不要“点拨”她。
“你确定了?不再想想?”
“嗯!”冰儿重重一点头,肯定地道,“没了!太后良苦用心,冰儿心里感激。不过有些东西,冰儿不想用讨巧的法子得到手。因为我知道,就算如愿了,太后也不会放心。太后不放心,冰儿就不会安心,与其两头吊着,不如索性放开,顺其自然。冰儿相信一份付出,一份收获,终有一天水到渠成,太后自会完完全全信了冰儿的。不过——”话音一转,冰儿俏皮一笑,“如果太后顺便把那形同虚设的闭门思过给撤了,冰儿会大喜过望,手舞足蹈的!”
说着拉着太后的手又是一通撒娇。太后被她气笑,拿手去戳她:“瞧把你精的,敢情是打的这个算盘!”
冰儿一边躲,一边笑:“太后不愿也没关系,大不了冰儿搬过来与您同住,换个地儿思过!”
“你倒是想得开,到时哀家的佛堂又要被你整的一塌糊涂!”
“咯咯……冰儿实在不是静思的料儿。那佛经我又看不进去,不使点坏,时间实在难熬!”冰儿笑得干净纯粹,清灵的笑声像净心的佛音一样绕在耳旁,久久环绕。
太后听得心醉,忍不住捧了那张可爱小脸蛋如捧珍宝,想到冰儿曾说的可能再也看不到她的展颜,再也听不到如此美妙的笑声,心中感慨万千: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还有理了!好了,哀家准了,就顺了你的意。”
“谢太后!”冰儿高声谢恩。
之后便正式开宴,席间不再有歌舞,唯一不断的只有琴音。低低的,潺潺的,如深山幽溪,若空谷回音。
清月几次沉沦,又几回惊醒,心中遗憾冰儿没有趁此机会将柳玉生引荐出来。否则,凭她玲珑心思,如簧巧舌,定能昭示他二人清白,消去宫中人对他的……对他的什么?清月心底震动,不管如何证明他二人清白,戏子终究是戏子,脱去攀龙附凤的骂名,也只是一个温厚敦实的戏子,不管怎么样,他都脱不了“戏子”的称谓。
越想心里越愁苦,眼前明明亮堂如昼,她却觉得如坠深渊,只觉得前路迷茫,看不到希望。
“清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水莲轻轻碰了她一下,清月一个激灵,幡然醒来:“没……没什么。”
现在阁里气氛正好,冰儿小蜜蜂似的,一会儿蹿到这儿一会儿蹿到那儿,半刻不得闲。没有一个不被她哄得眉开眼笑,神采飞扬的。水莲看得失神,觉得那真是天上落下的小仙女,再也没有比她更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的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冰儿的意料。太后会开心释怀,她是有百分百信心的。万岁爷的垂青喜爱,倒叫她有些惊讶意外。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是贪宠慕爱的主儿,自然也不会患得患失,坦然受之便好。
忙了一整晚,待众人离去,又伺候太后睡下,已是二更。冰儿提了一壶酒,来到廊下时,柳玉生正一个人对月酌酒。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格格忙了一晚,不也没歇下。”
“我是风浇雨铸的身子,你能跟我比?”冰儿笑了。此时她还穿着红丹舞衣,玉手抓着壶颈,那股豪爽劲儿与舞衣的飘灵气质非常的不搭调,却叫人更加欢喜。
“格格也来喝一杯?”柳玉生举杯邀美人,冰儿在他身边坐下,霸道地抢了杯子过来:“我不是来陪你喝,是来抢你酒的。”说着一仰脖子将杯中的酒喝了个底儿朝天,“你身子刚好,别喝太多。”
柳玉生胸口一热,感觉一股暖流从心底汩汩流出,春潮般的将他席卷淹没,虽然浪头拍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身体和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温馨甜蜜。
冰儿呆呆的望着柳玉生,此刻那张倾倒众生的脸上正绽放着连月光都黯然失色的美丽笑颜,清灵不失点点温情,高雅却不失寸寸柔肠。冰儿有一瞬间的恍神,任心智被夺,大胆又贪婪地望着柳玉生。
二人相视,谁也不说话,月光糜糜,滋生着暧昧。突然冰儿心中一动,倾身过去,柳玉生伸手阻住她,笑喝道:“不可以!”
“花开了不可以摘,闻一闻,亲一亲总是可以的吧。”
“不行!”柳玉生忍不住笑。冰儿总是有说不尽的歪理,为她出格不矩的言行找到凿凿依据。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她的每个歪理,听起来又都是那么的言之有理。
“那就算了!”冰儿缩回身子,柳玉生以为她真放弃了,不由松口气,谁知冰儿赌气似的道:“反正我会画画,大不了回去画好了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