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上,臣女乃是荣国府贾琏之妹。”
水沐笑道:“若是你那兄弟贾琏有你这气概,那就是朝廷的福分了。”又瞥了眼五皇子说:“这样也算是成人了,日后好生读书,若叫我知道你再有怠慢……”
五皇子嬉皮笑脸地说:“孩儿不敢。”
水沐一笑,只吩咐戴权一句,便领着北静王、孔老去了。
皇帝一走,众人忙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留下看五皇子笑话,忙弓着身子盯着脚尖退下了。
探春轻吁了一口气。
“这便喘气?只怕日后你会后悔没嫁给你父亲那趋炎附势的学生呢。”五皇子笑道。
探春心跳个不停,这才毕恭毕敬地拜见了五皇子,起身后,犹豫道:“素来听闻天子喜怒不形于色,不知方才是否给殿下惹了麻烦。”
五皇子摇摇头,开口说道:“算不得麻烦,我父皇最恨没担当的男儿,若是我推脱不认,他才恨生下个没骨气的儿子。况且自我母妃过世后,我便是父皇一堆儿子里最跳脱的一个,他乐得对我无所不至好一做一回败儿的慈父。”一语未了,便见一个婢女过来,便对探春说:“回去吧,放心,不过两日便有人来接你入宫,只是,正妃是不能了。”
探春低着头,苦笑道:“我本是不肯走上姨娘的路,又不肯给人做续弦才来冒险,巴望着找个合意的凑合过日子,不想偏又做了妾。”
五皇子笑道:“如此,你要跳水么?”
“若是有朝一日,你不似今日这样护着我,我便必会如今日这般冒险撞大运;若没了今日的运气,那我便偷偷地混进孔家,投了这秋水中。”
“孔家哪里得罪你了?”五皇子笑道。
虽才相识,但探春的胆量、言谈很与五皇子契合,于是五皇子便又十分温柔地替她理了理裙摆。
探春臊得满脸通红,仓促一福身,就向桥上的侍书跑去,待到了桥上见五皇子还在看她,便立时扭过脸拉着侍书就向女眷看戏的花楼去。
“姑娘,听说当今带着五皇子来给孔老贺寿呢。”侍书又惊又喜地低声问。
探春提着裙子匆匆赶路,听她说,也不理,眼瞅着花楼近在眼前,这才慢慢停下脚步,轻声问:“我这一会子不见,可出了什么事?”
花楼下匆匆翠菊掩映,侍书心里比探春还激动,忙道:“并没什么事,只是,孔家的亲家胡家太太、奶奶先还与咱们二奶奶、迎春姑娘十分亲近,后头话音里又仿佛疏远了。”
探春心一坠,咬着嘴唇去手去撕扯翠菊,弄得一手花汁,又觉事已至此,不管许青珩、迎春怎样,她总要从容应对,于是就要向花楼去。
谁知她人还没上去,便望见许青珩笑盈盈地领着失魂落魄的迎春出来了。
“嫂子、迎春姐姐。”探春道。
许青珩含笑点头,依旧向外去。
探春只顾着看迎春,浑然不觉手上汁水染到了裙子上,紧跟在迎春身后,看她耷拉着头,越发觉得那胡家兴许便是迎春要相看的人家了,“迎春姐姐?”
探春又喊了一声,见迎春依旧不搭理,便讪讪地抿着嘴,盘算着待回了荣国府,再与迎春说话。
探春是这样盘算,她却不知孔家的事,早已被傅式传回了贾政处。
却原来傅式见今日不能与北静王多说话,又觉探春飞上高枝了,也不去找陈也俊,便出了孔家纵马向贾家东边花园子去。
傅式进了东边花园子,过了仪门便大喇喇地向贾政外书房里闯,进了书房也不管贾政正教导宝玉、贾环、贾兰读书,便笑道:“老师大喜、大喜!”
贾政坐在上位,不悦地将手上书本丢在身侧案上,斥责道:“一把年纪的人了,怎还这样鲁莽!”
傅式笑道:“顾不得了,顾不得了!恭喜老师、贺喜老师!老师今儿个得了个乘龙快婿!”
“胡言乱语。”贾政斜睨着傅式。
宝玉原就看不上傅式谄媚模样,看他这一身酒臭味癫癫狂狂的,恨不得立时叫人将他叉出去。
贾环道:“我们家大姐姐已经嫁了,寻的也不是什么乘龙快婿,你说的又是哪个姐姐?”
“还能是哪个,就是三爷一母所出的姐姐。”傅式笑说,又走近两步,手舞足蹈地将众人如何阴错阳差瞧见探春与五皇子私会、五皇子如何有担当认下这事以及当今如何大度令戴权来办这事一一说了出来。
贾兰心觉此事太过不成体统,况且探春又绝不会做了五皇子妃,于是捧着书本依旧闷头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