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其是自己的兄弟、妻子还是儿子、亲信心腹。</p>
在这里，哪怕片刻的心软与松懈，都很可能意味着灭亡。</p>
他的养父董毡就是例子！</p>
那个英雄了一世，在汉家和缅药家之间反复横跳，总是能明智的选边站，身段更是无比柔软的养父。</p>
却在晚年，陷入了温柔乡中。</p>
竟舍不得杀人了！</p>
于是被他阿里骨和乔氏联手架空，软禁于青唐城。</p>
紧接着，阿里骨就和乔氏一起，将董毡诸子或刺杀或毒死。</p>
有了养父的教训，阿里骨不可能相信任何人。</p>
他连青宜结鬼章都不信！</p>
他只信他自己。</p>
所以，乔氏提出以苏南党征为使出使汴京的时候，他就警觉起来杀心已起！</p>
只是，阿里骨低下头去，将眼中的杀意隐藏起来。</p>
他抬起头，看向佛堂内壁上凿出来的佛像，低声呢喃着：“现在还不是时候……”</p>
“他们还有用！”</p>
阿里骨很清楚的，他现在还需要乔氏帮他稳定国内，也需要苏南党征替他看住西域，并稳定商道。</p>
……</p>
北风在荒野中呼啸着。</p>
很快就要入冬了，高原上的植被，几乎消失的干干净净。</p>
放眼望去，尽是萧条之色。</p>
天空正在下着小雨，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呵气成冰。</p>
青宜结鬼章的心，比天气更加冰冷。</p>
此时，他的须发都已经结上一层霜冻，整个人也显得无比狼狈。</p>
一百多忠心耿耿的亲兵，裹着他向着远方的山岗奔逃。</p>
数不清的身影，正在身后向着他追逐而来。</p>
“莫放跑了鬼章！”</p>
“汉家阿舅有旨意，生擒鬼章者，赏钱万贯，封大首领！”</p>
身后不断有着哀嚎声响起，那是替他断后的部队，在被人砍倒后，发出的惨嚎声。</p>
青宜结鬼章听着那些惨嚎声，心如刀割。</p>
那些可是他的老底子！</p>
是跟着他征战了十几年甚至二三十年的老人。</p>
但现在却被人无情收割着。</p>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p>
青宜结鬼章直到此刻，都还无法接受，自己一败涂地的原因。</p>
明明在数日前，他还兵强马壮，有精兵两三万，即使不能击破宋军，也可以徐徐后撤，完全能撤回雪山，以待将来。</p>
结瓦龊也派人来回报，已经率部顺利撤回了高原，准备好了接应。</p>
但，他还是被背叛了。</p>
先是，诸部拒绝了他继续出战的命令。</p>
很多人甚至紧闭寨门，做出要武装对抗的姿态。</p>
更有首领放言——请茹本亲将大军，我等必景随之！</p>
对方的意思，已非常明显：不是我们不相信茹本您的力量哈，我们单纯就是看看，茹本您还能不能打？</p>
这就是公开质疑他的武力。</p>
甚至怀疑他的部队的战力了。</p>
在吐蕃人的传统中，面对这样的质疑，只能有两个选择。</p>
第一：证明自己的武力，自然所有人都会乖乖听话。</p>
第二：将质疑者杀全家，这样，也能堵住别人的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