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是读书人，都可以去宋家借阅他家的藏书。</p>
于是，春明坊的房价，因此成为了整个汴京新城的高地——因为有太多人，喜欢居住在宋家的附近，以便随时借书。</p>
自然而然的，宋家也就成为了这汴京城最大的士大夫公卿社交场所。</p>
在宋家，哪怕是熙、丰时代，新旧党争最激烈的时候，也经常能看到朝中新党和旧党的大臣，坐在一起安静的看书，甚至互相交流彼此的心得。</p>
王棣自回京，就住在了春明坊内。</p>
有空就去宋家借书看，宋家人很喜欢这个年轻人。</p>
而随着王棣去的次数多了，汴京城内的其他家衙内也都纷纷打着去宋家看书的旗号，接近王棣。</p>
文及甫就被刑恕拉着去了好几次。</p>
回来后，文及甫就嚷嚷着，要选一个女儿嫁给王棣了。</p>
但被文彦博骂了一顿狠的，文及甫这才不敢再提。</p>
但他并没有死心。</p>
这次特意将文家要扑买的抵当所选在汴京新城，还是有打着招王棣为婿的算盘。</p>
没办法！</p>
王棣太香了！</p>
王安石的嗣孙！唯一继承人！</p>
按照刑恕所言，无论是谁家的女儿嫁过去，都可以躺着享福。</p>
这样的一个女婿，顶的上七八个状元郎！</p>
刑恕还说，要不是他没有适龄的女儿，就算学当年的张尧佐绑冯京，也会把王棣绑回家的。</p>
刑恕的话，真的是让文及甫动心。</p>
如今，自己的小心思，被老父亲看破，文及甫自然瑟瑟发抖，支支吾吾起来。</p>
瞧着文及甫那没出息的样子，文彦博摇摇头，道：“汝这逆子……”</p>
“老夫迟早要被汝气死！”</p>
文及甫以为老父亲是在骂自己和王棣交往，便低下头去，乖乖挨骂。</p>
文彦博叹息几声，道：“汝可知，为何老夫不答汝对梁况之的疑问，反而提及抵当所扑买一事吗？”</p>
文及甫摇头。</p>
文彦博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才问道：“我文家扑买抵当所后，会变成什么？”</p>
文及甫小心翼翼的回答：“勋臣外戚？”</p>
文彦博点点头：“汝还不算太蠢笨！”</p>
在大宋，士大夫文臣，需要维护名声，哪怕私底下再怎么贪拿卡要。</p>
明面上也需要装出一副两袖清风的样子。</p>
直系亲属，更是需要好好约束。</p>
不能让他们在外面乱来，搞坏了自己的名声。</p>
所以，士大夫家族，都会用门客或者族人当白手套经商。</p>
同时，他们也适可而止。</p>
很多事情，都不敢做的太过分。</p>
只有勋臣外戚们，会光明正大的做买卖，经营生意。</p>
如驸马都尉王晋卿，就是这汴京城里，最大的苎麻商。</p>
他家的麻袋，是直接卖给开封府。</p>
朝野内外，对此都是熟视无睹。</p>
因为，这是游戏潜规则，祖宗以来，赵官家们和士大夫集团，就是通过让渡经济利益，喂饱了外戚勋贵们。</p>
让这些在汉唐张牙舞爪，肆无忌惮的政治力量，变得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p>
“现在，汝知道，为何老夫不愿意与梁况之纠缠了吧？”</p>
“外戚勋臣，不可干政！”文彦博语重心长的对文及甫道：“汝兄弟要切记这一点！”</p>
这是游戏规则。</p>
外戚家，吃饱了就一边呆着吧。</p>
国家大事少掺和！</p>
“那大人就不管了？”文及甫忧心忡忡的道：“如此一来，朝野恐怕会对大人有非议……”</p>
文彦博是太师，是平章军国重事。</p>
这种事情他要不管，舆论能骂死他！</p>
文彦博笑了：“老夫何曾说过不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