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堂令厅。</p>
吕公著看着坐在这令厅上的执政官们，他轻声道：“诸公，罪臣张敦礼与寿康公主，都已画押招供了！”</p>
“自承了是酒后失言……”</p>
“都说一说，此事都堂该如何上禀处置吧？”</p>
老实说，此时诸位执政，都还处于震惊中。</p>
实在是张敦礼整出的这活，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p>
在公主邸的下人出首告发前，谁都没有想到，堂堂的驸马都尉，天子的姑父、太皇太后的女婿，先帝亲自给寿康公主选的丈夫。</p>
居然能说出这种掉脑袋的话来！</p>
说也就罢了！</p>
居然是当着其他人说的……</p>
还能让人说什么呢？</p>
所以，大家也都相信了公主和张敦礼的供词。</p>
就是……</p>
一个新的问题，在他们心中开始萦绕起来。</p>
那就是——这个事情，到底是不是宫中的那位在钓鱼执法？</p>
在这之前，大家都差不多有了预期。</p>
因为很多证据都表明，驸马张敦礼存在着干涉、影响当今力推的大政的行为。</p>
可是，当张敦礼诅咒君父一事曝光后，大家就又不确定了。</p>
很显然，现在的局势，已经超出了‘惩戒驸马’的范畴。</p>
张敦礼罪名已经坐实！</p>
必死无疑！</p>
当今天子，才多大？</p>
即使他再怎么聪慧圣哲，在政治上再怎么有天赋。</p>
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就已无情到这个地步了吧？</p>
对吧！？</p>
况且，当今天子也不是嗜杀之君。</p>
执政们是能感觉到的。</p>
这位陛下做事有分寸，有目标，也有底线的，而且温情脉脉的。</p>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位陛下自即位以来，就没有逾越过任何底线。</p>
譬如探事司的逻卒们，就只在市井活动。</p>
大臣们自己的私人空间，从未受到过侵犯。</p>
同时，他对元老大臣的尊崇，对宗室长辈的宽厚，是有目共睹的。</p>
太师文彦博、彰德军节度使张方平、保宁军节度使冯京……</p>
以及已故的司马光，已经致仕的韩绛。</p>
甚至是获罪出知的张璪、安焘等前执政。</p>
哪个提起这位陛下，不是交口称赞，顶礼膜拜？</p>
总不可能大家都看走了眼吧？</p>
再说了……</p>
就算是装的，可都装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张敦礼而暴露？</p>
所以……</p>
不可能的！</p>
绝对不可能的！</p>
与心思活泛的同僚们不同，门下侍郎傅尧俞，素来不想这些与自己本职工作无关的事情。</p>
所以，在其他人还在思考的时候，他就已经直接答道：“禀左揆，下官以为，驸马诅咒君父，罪在不赦，依律当腰斩！”</p>
这是必然的。</p>
按照律令，就该如此！</p>
不过，考虑到驸马是皇亲国戚，须得留些体面。</p>
最后肯定会有所优待。</p>
赐死，就是最佳的选择了。</p>
只是，这些决定不该由他们来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