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用人，却不似三代先王。</p>
反而有汉武、魏武的遗风。</p>
他根本就不在乎大臣的私德与风评！</p>
其核心小圈子里，都是些望之不似正人的家伙。</p>
替其执掌专一制造军器局的是声名狼藉的沈括沈存中。</p>
街道司的贾种民，是如今汴京人人闻而色变的酷吏——堂堂朝官，距离待制只有一步之遥的天子近臣，经常会拿着棍棒上街执法。</p>
汴京街道，看着是井井有条。</p>
但，其靠的是各种处罚、肉刑威慑出来的秩序——街道司，甚至连行人出城走那边都要管？</p>
抓到了就罚！</p>
翰林院里的刑恕刑和叔，据说天天泡在汴京瓦肆里，只偶尔去学士院值守。</p>
他却还不以为意，非常高调。</p>
甚至与商贾往来，与彼辈称兄道弟，推杯交盏。</p>
根本就不像是大宋的四入头，宰执备选。</p>
反倒是像个纨绔衙内。</p>
宫中对此不闻不问，都堂纯当不知道，更夸张的是本该弹劾的台谏，就跟瞎子一样，对其种种行径，视而不见。</p>
而如今送来拜帖的这位藻镜的大名，更是他在熙宁时，就已经‘久仰大名’的衙内钻王子韶王圣美。</p>
此君……</p>
在传说中，是以逢迎拍马，阿谀权贵衙内们而闻名的。</p>
和他一比，当年说出‘笑骂由汝，好官我自为之’的邓绾，都仿佛是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花！</p>
嗯……</p>
邓绾，如今似乎也已经升官了！</p>
总之……</p>
那位少主的形象，在张问眼中，无比复杂。</p>
他似乎有着多种面孔。</p>
用哪一副面孔见人，取决于他要见的人是什么人？</p>
见君子则以义，遇小人则以利。</p>
并且，他似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能够随时切换自己的形态。</p>
这也就难怪，坊间有些人说——主上颇类汉唐明主。</p>
这样想着，张问就放下手中名刺，与身边的元随道：“且与老夫出迎吧！”</p>
便带着人，亲自到了大门口，迎接那个在他眼中没有丝毫士人风骨，与小人无异的王子韶。</p>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传说中的衙内钻，以阿谀幸进的小人。</p>
却是一个无论谈吐，还是作风，都如同谦谦君子般的人物。</p>
无论是他问的问题，还是说的话，都能直切要害。</p>
直到将这个衙内钻送走，张问才反应过来！</p>
“老夫几为其所诓！”他懊恼的一拍大腿。</p>
那衙内钻，说是路过，仰慕他的贤名，特来拜谒。</p>
但实际上……</p>
人家就是来探口风、摸底的。</p>
能让这个衙内钻来摸他的底的人，还能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