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著将煮好的茶汤，倒入茶盏中，加入糖霜、鲜牛奶，轻轻搅拌。</p>
他看着茶汤、糖霜与牛奶，充分混合在一起。</p>
就像现在的这个汴京城。</p>
士大夫、勋贵外戚与商贾们，互相交织着、纠缠在一起。</p>
迟早有一日，他们将和面前的茶汤一样，彼此交融，再不分你我。</p>
所以……</p>
宫中，为什么想要如此？又为何要塑造这样的势头出来？</p>
吕公著叹息一声，道：“公择啊！”</p>
“学生在……”</p>
“老夫恐怕是看不到了……”</p>
“公择或许有朝一日，会知道答案！”</p>
“届时，请公择告知老夫！”</p>
李常抬起头，然后又垂下去，他当然知道吕公著的意思。</p>
“学生记住了！”他轻声说道。</p>
……</p>
曾布令厅中。</p>
蔡京将一份份卷宗，放在了他面前。</p>
仔细的，详细的为他解释着，这一桩桩从下面报上来的案子。</p>
有的汴京新报报道过，有的汴京新报没有报道过。</p>
林林总总，起码数十件。</p>
而这，仅仅是被选出来的，具有代表性的案子。</p>
更多的，地方上报上来的案子，都还堆在开封府内。</p>
曾布看着这些卷宗，听着蔡京的介绍。</p>
等到蔡京介绍完，曾布眯着眼睛，问道：“蔡府尹……”</p>
“府界诸吏，到底是怎么敢的？”</p>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竟抗拒诏书，不遵旨意……他们要造反吗？”</p>
蔡京低着头，道：“回元佐，下官以为，彼辈或许认为法不责众！”</p>
他才不会告诉曾布，其实，这些案子有一半以上，都是开封府暗地里拱火、怂恿甚至是诱导出来的。</p>
另外一半，则可能和探事司有关。</p>
这不需要太复杂的操作。</p>
只需要暗示、鼓励，就可以放大人性的弱点，从而使那些远离汴京城的县、镇胥吏们为了钱，铤而走险。</p>
这个时候，开封府只消走程序，就可以鼓励其他效仿。</p>
所以啊……</p>
这是引蛇出洞。</p>
是大清扫的必备前提条件。</p>
老鼠不会自己从洞里跑出来，需要有诱饵。</p>
狐狸一般不会在白天进入鸡舍，除非主人不在家。</p>
而蔡京就是提供诱饵和制造主人不在家的假象的人。</p>
不过，这些事情，他可不会和曾布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