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文彦博府邸中。</p>
文及甫，正拿着汴京新报，念着上面的文字。</p>
文彦博闭着眼睛，假寐着，听着文及甫的念诵。</p>
起初，他不以为意。</p>
然而……</p>
“昔鲁哀公问政于孔子，子对曰：政有使民富且寿，哀公问：何谓也？子曰：薄赋敛则民富，无事则远罪，远罪则民寿，公曰：“若是则寡人贫矣。”孔子曰：“诗云：‘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未见其子富而父母贫者也！”</p>
“圣哉斯言！”</p>
“圣朝龙兴，不抑兼并，不立田制，而立乡村户与城郭户……”</p>
“由是百业兴盛，商贾云集，四海富饶……”</p>
“祖宗之智，何其深远？非至德，其孰能顺民如此其大者乎？！”</p>
听到这里，文彦博已坐了起来。</p>
文及甫看向老父亲，停下了念诵。</p>
“拿来……”文彦博说道：“老夫要自己看！”</p>
“诺！”文及甫上前，恭敬的将手中的汴京新报交到老父亲手中。</p>
只是……</p>
他内心有疑问。</p>
老父亲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太好。</p>
所以一般的小报，都是由他读给老父亲听。</p>
为何这次老父亲要亲自看？</p>
难不成，这篇文章有说法？</p>
带着这种疑问，文及甫小心翼翼的请教道：“大人……”</p>
“此文用词简单……您何以如此重视？”</p>
文彦博没有抬头，只是说道：“此乃圣人微言大义，汝都不懂？！汝的经义到底是怎么读的？”</p>
文及甫？？？</p>
文彦博摇了摇头，对这个蠢儿子的政治智商，感到绝望。</p>
他只好道：“鲁哀公问政孔子，出自何典？”</p>
“孔子家语！”</p>
“那‘非至德，其孰能顺民如此其大者乎’又典出何书？”</p>
“孝经！”</p>
“前面一句汝可记得？”</p>
“恺悌君子，民之父母……”</p>
“所以，汝懂了吗？”文彦博看向文及甫。</p>
文及甫睁着那双五十多岁的清澈双眼，目光灼灼，充满了求知欲。</p>
文彦博叹息一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未有子富而父贫者……”</p>
“故天子为民父母，天下百姓富裕就是天子富裕！”</p>
“此孝也，亦是忠！”</p>
“故此，使民富就是忠孝合一！”</p>
“而谁能使民富？”</p>
“唯士大夫可使民富！”</p>
“换而言之，蒲传正这段话的意思就是，士大夫当率民致富！”</p>
“率民致富者，不仅仅是孝子，而且还是忠臣！”</p>
“懂？”</p>
文及甫听懂了。</p>
大宋朝的士大夫们，对自己的道德水平要求还是很高的。</p>
至少在明面上，在公开层面，无论朝廷还是士大夫这个群体，都对文臣有着很高的道德要求。</p>
一个人道德败坏，能力再高也会被排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