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完全照搬,语句全部改了,但是故事的主线一模一样,支线改了一小截。”蒋则桓声音有些低,带着些无可奈何:“读者来件不是我看的,我差一点儿就让她上稿了,之后也吓了一跳,所以说话有些重,她那时候还哭了。”
“我看你还挺后悔的?”段媗调侃道。
“不后悔,当时真的很生气,现在是只是觉得都过去了。”蒋则桓笑笑,眉眼间是一片洒脱。
——
段媗下午跟赶场子一样,去参加某个颇有名气的协会举行的交流活动。这样的场合,从来都是拓展人脉的好时机,段媗一般是不会推辞的。
以段媗的外形条件,哪怕是在众星云集的红地毯,她都不会成为被忽略的那一个,更别说在一群文词远胜外表的主编作家出版商之间。
段媗的记忆力很好,大部分的人见过几次便会有清楚的印象,常打交道的,更是连最近一次在哪里见面,说了什么话题都一清二楚。穿着一身米色包臀裙的段媗在人群中笑脸迎人长袖善舞,热切又不谄媚,态度把握得刚刚好。
“你们出的健康周刊我每期都有看呢,里面有些养生的知识,我觉得特别好。”段媗笑着对某健康周刊的主编说。
“你们的时尚周刊我有买,今年秋天的衣服,就是买的你们推荐的款式呢。”段媗笑着对某时尚周刊的编辑说。
“你们的杂志我有看呢,里面的故事写得特别精彩,我都想把你们写手挖过来了。”段媗笑着对某竞争对手说。
包包在她身后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虽然段总你真的每一本都看了,但是你每本都是一边看一边吐槽吗,你根本就没有在私底下说过她们有哪里好啊!要不要这么体嫌口正直?
段媗像是一只在花丛中翩翩飞过的花蝴蝶,跟一群人打了招呼,又被朋友介绍给朋友,一时间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直到迎面遇上了熟人。
“尤飘,好久不见了。”段媗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笑着和尤飘打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现在的尤飘比当初漂亮了许多,鼻子似乎都变得高了一点儿。联想起如今周边某个国家发达的整容业,段媗心中难免有些猜测,不过又觉得没必要。尤飘本来就长得不错,也还挺有气质的,哪怕她认为作家也应该学会包装自己,但是一个作者最根本的东西还是笔下的文字,形象么,一百分的满分,只要有七十分就够了。毕竟不是真正靠脸吃饭的明星,没必要太过苛求。
虽然蒋则桓上午才跟她说过尤飘的事情,让她心中略有些芥蒂,但是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段媗如今为人处世的法则,就是轻易不得罪任何一个人,一年多以来,无论是针对她的人,还是她的竞争对手,她都不会在第三者面前发表对对方的负面的看法。
说起来,这个生存法则,还是她上一世在段辰身上学到的。在生意场上,像他们这种没资金没人脉没背景的三无人士,少得罪人,少放嘴炮,就能给自己留下更宽广的路。
尤飘从餐桌上拿了一杯香槟,嘴角带着笑,神色却显得有些诡异,看着段媗的视线中,带着隐约的敌意。
“段总最近可是风光无二啊。”尤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段媗,还未曾等段媗想明白她到底哪里得罪过尤飘,尤飘便伸出了手:“我敬段总一杯。”
她虽说的是‘敬’,但是从动作来看,却明明是想要泼段媗一身酒。段媗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动作依旧格外灵活,她迅速往旁边一躲,结果大半杯酒就洒在了站在段媗身后发呆的包包身上。
包包:飞来横祸!
段媗带着薄怒,质问道:“尤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又不是电视里头播放的狗血偶像剧,还泼酒,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尤飘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略带歉意的看着包雨诗:“啊呀,真是不好意思,泼了你一身的酒。”
然后又看着段媗:“段总你错怪我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用力过猛了一点儿,也没想到你突然闪开,我还吓了一跳呢!”
段媗脸色有些阴沉,却碍于场合不好发作。毕竟尤飘要是咬死了说自己只是不小心,而她抓着不放,岂不是显得她无事生非小肚鸡肠。
“那尤小姐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啊。”段媗脸上一片风平浪静,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毕竟泼到我的助理也就算了,要是泼到文坛里的前辈们,那恐怕就不是这么好处理的事情了。”
尤飘眼神一黯,紧接着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客客气气的对包雨诗说:“酒泼在身上也不舒服,要不然我现在陪你去干洗店吧?”
包雨诗看了段媗一眼,段媗见她确实不方便,道:“你自己先回去吧,今天下午不用回公司了。”
从活动会场出来,段媗一方面因为今天的事情感到生气,一方面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尤飘对她会有这样大的敌意?要说之前一起在工作室的时候,就算有矛盾,也早就应该过去了,不应该现在突然发作啊。
段媗慢慢开车回家,一路上止不住的在想这个问题,她并不喜欢与人为敌,特别是不知缘故的为敌,会让她有种划不来的感觉。
开车的时候不专心,不尊重交通规则,是会遭遇报应的。
段媗就遭遇了现世报,她在拐弯的时候,一不小心擦到了一辆兰博基尼。好在她及时踩了刹车,并没有发生交通事故,只是蹭了对方一块漆。
段媗看到那辆车的牌子的时候,顿时有种倒了血霉的感觉。兰博基尼啊,一块漆要给人家补上,至少也要花个一两万吧?
段媗没想着要逃避责任,能开得起这种车的人,多少都是有点儿背景的,跑也没用,老老实实下了车,正好这时候对面车上也下来了个人,那人身上带着一股子痞味儿,嘴里叼着根烟,正盯着段媗。
段媗仔细一打量,才发现眼前站着的还是个熟人,盛崇的死党之一,封家老四封璞,她和盛崇结婚的时候,四位伴郎里头,就有这家伙一个位置。
当然,这人也是个奇人,据说十七八岁就出了柜,二十啷当岁顶着同的名头招摇逛市,大事不犯小事不断,亲爹只险些没打死他。更值得一提的是,整个叶城都知道他只对男人硬得起来,结果人家偏偏就还被扳直了,还生了孩子,还跟自己老婆感情特别好。
段媗觉得自己倒了血霉,封璞也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呢。他挺喜欢车的,这辆兰博基尼还是他上个月才入手的,正新鲜着呢,结果还没开过几次,就被人给蹭了一块漆。花钱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心疼。
好在段媗态度还是不错的,封璞心情好了点儿,只是吊着眼睛看着段媗,问道:“我这辆车才买了一个月,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段媗对这位封璞封四少的爱车的封四少还是有所耳闻的,对方又是盛崇的朋友,说不定以后还有打交道的机会,然而对方这车也不便宜,要真让他开到4S店去修,还不知道要修出多少钱,当即表示:“我先把保险公司叫过来,看看要怎么赔。”
封璞有点儿不耐烦了,盯着段媗:“我今儿还约了朋友见面,等保险公司过来再勘察事故现场,再保险理赔,得弄到什么时候去?”
段媗两手一摊:“那我也没办法啊,你这辆车这么贵,补块漆得花多少钱啊!总不能我跟你私了了吧?再说了,你这车应该是新进口的型号吧,颜色也不常见,还不知道江城能不能补呢!”
封璞这车确实是从国外进口的,千辛万苦弄回来以后,他还十分骚包的给换了个颜色。颜色还不是如今市面上常见的车的颜色,是他让4S店里头专门调出来的一种骚红色,比酒红色要浅一点儿,比鲜血的颜色又要深一点儿,在阳光下头看上去特别的骚包漂亮。
封璞连车都买得起,自然不会缺这么一块补漆的钱,但是被人家撞了车,还要自己拿去修,那太让人憋屈了,段媗又不肯私了,只好在原地等。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饭点儿的时候。车子总算是开到4S店,然而封璞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手插着口袋,给约他吃饭的人打电话。
盛崇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准备出去吃饭,看到封璞的电话,还以为他到地方了在等呢。
“到了?”盛崇接起电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