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能这样毫无所谓的将自己置于如此凶险的境地?
回想起来,她似乎从未真正读懂过这个男人。
计中计,谋中谋。
他待青芜的深情是真,所以甘愿为救她而自断双臂?
他善攻心计是真,所以他以退为进,悄然扰乱了霍昕的视线,摆脱了被动的局面?
终究,最卑贱不过爱情,最凉薄不过人心。
她累了,心彻底死去。
不管是何种原因,都与她再无任何关系。
可偏偏,这男人是一旦沾上便逃不离,避不掉。
下一刻,东陵晟忽然沉了声道,“你还不配与朕交手。”
言语间,他转眸看向了正紧靠而站的亲密二人,一步一步朝着他们缓缓走去。
此刻,这男人攫住二人的目光,就若狂暴入境的龙卷风一般,能将他所过之处的天地万物都摧毁殆尽。
这一刻,似乎任谁也无法猜透东陵晟究竟意欲何为。
看着这男人带着不容逆鳞的戾傲步步走来,霍昕咬牙道,“东陵晟,你找死!”
此时,东陵晟却只是眸光不离的凝视着眼前女子,用那卷带着些许沙哑的低幽嗓音,轻声道,“鱼儿,皇叔来接你回去。”
那是在轻唤着谁?
不过是简单的只字片语,便足以让二人曾经的亲密时光,如翻江倒海般轰然灌上心头。
那之前,浇筑加固的心防竟是能顷刻间被摧毁,覆灭。
感受过怀中女子的浑身颤抖,霍昕注视着她步步朝那男人走去,顿觉胸口似有团火在烈烈灼烧,紧握的拳头亦发出了骨骼交错的“咯咯”声响。
只要能置这男人于死地,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皇叔。”东陵馥顿住脚步,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开了口。
“回去再被你赐死一次?还是周.旋在你的皇后与宠妃之间?这些,我已不想再经历了。而我与皇叔之间的一切也都回不去了,不是吗?”
言语间,有清浅如樱的薄薄笑意凝在她唇角。
如今,到了这段禁忌关系该结束的时候,可偏偏却如最初开始时那般,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真的以为自己还能抽身吗?”东陵晟眸色一深,嗓音沉沉。
随他缓缓朝着东陵馥走来,他原本平静的心骤然一博,已疾速跳动了起来。而四周蓝衣人手中的弓箭却已绷出了悬弦欲裂的极致声响。
一瞬,东陵馥的胸中竟堵上了一抹强烈的窒息感。虽说她知道皇叔的功夫极好,可面对如此多的精英杀手,便是再厉害的人也很难全身而退。
慌乱中,东陵馥迎上了他深凝自己的目光,那暗窒如渊的眼底除却玄幽的流潋外,还透着一抹昭然不掩的宠溺之色。
似乎眼前之人,是他极为重要的人。
不,皇叔爱的人一直是青芜。
且只爱那女子。
忽然间,霍昕扬起手定在了半空中,而所有蓝衣人弓手顷刻间便将箭尖瞄向了东陵晟的心口,已准备就绪。
蓦地皱眉,他怒吼道,“不准再靠近她半步!”
东陵馥惊骇的扫了眼四周欲要围攻东陵晟的蓝衣人,可前方男人却似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只是云淡风轻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顿住步履,东陵晟用了仅是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沉凝道,“你想要离开帝都时,纵使我知道你设计要挟颜真,却终究还是默许了。”
将东陵馥的错愕神色收入眼底,他继续道,“当我知道你与霍昕在一起后,愤怒之余,发现自己更多的却是嫉妒。”
东陵晟自嘲一笑,他似乎觉得自己会有这样的情绪是如此的意外与陌生。
言语间,他抬手轻抚上了东陵馥教风吹得已显冷凉的脸颊。
霎时,随了霍昕的手一挥,便已有一支箭羽蓦地朝着东陵晟射去。
听闻一抹利刃入肉的钝哑声传来,东陵馥惊恐的看着东陵晟的胸膛处有鲜血涌出,瞬间染红他的衣袍,她的心竟悸乱得失了规律。
颤抖着双唇,她哑声道,“你为什么不躲?”
此时,东陵晟却只是轻笑,“当探子来报你在黎川府时,我便昼夜兼程赶了过来。”
闻言,东陵馥已是泪眼迷蒙。她的心不是明明已死了吗?可为什么却依然为这男人疼着?
随着霍昕又一声令下,第二名弓手欲要朝东陵晟放出箭羽之时,东陵馥忽的转过身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