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可真是欠了我这一遭了,不如过会儿就供我使唤,如何?”看着两个皇族之女先行离开,柳丹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沈潜却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还望柳小姐不要嫌弃才是。”他刚才只为了搪塞皇甫无双,却没想到若是皇甫无双真的质问,自己岂不是陷柳丹桐于不义?顿时有些羞愧,柳丹桐一开口,他自然乐得答应,权当做赔礼。
却见柳丹桐唇角微微勾起,楚清欢不由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个情况?只是她还没想通,却见湖边已经是兰舟催发,一应的京城闺秀都是站在那里,三两作伴看着那停泊的兰舟,眼中却是有跃跃欲试之意。
不对!适才皇甫无双竟是要诳沈潜!
若是真的孤男寡女在一只小舟上岂不是毁了这女儿家的清誉?升平长公主遇人不淑决意要孤独一生,岂又会做出这等害人之事?
怕是皇甫无双适才这般说,只是为了试探沈潜,甚至到时若是沈潜提出和皇甫无双组队,便是无声宣告他对皇甫无双有意了!
好歹毒的心思,竟是设下了这般陷阱,好在沈潜倒是清醒,没有胡乱答应了下来。
不止楚清欢想了个清楚,沈潜也弄明白了其中缘故,顿时剑眉一挑,生气似的甩了甩袖袍!
柳丹桐却是浑然未觉,看到薛金莲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挥手道:“薛姐姐,我们在这里。”
薛金莲容颜姣好,正站在长公主身边,听到柳丹桐唤自己,刚要向长公主告辞,却听长公主道:“难得柳家小姐竟是和你关系不错,站在她身边的那是谁,本宫怎么没见过?”
薛金莲轻轻一笑,“清欢妹妹和臣女一样才回京城没多少时日,长公主没见过也不稀奇。是楚相府上的二小姐,当时和臣女一道留在宫里为皇后娘娘论佛法了呢。”
长公主深居简出,却不代表不知晓京城中的大小事情,闻言顿时点了点头,“倒是个不错的,只是听闻她和府上五小姐关系最好,怎么没见那小丫头来?”
楚清欢已经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道:“五妹托臣女向长公主道歉,她前个儿夜里着了凉,患了风寒,不能来拜见长公主了,还望长公主见谅。”
长公主闻言点了点头,“回头去拿我的帖子请袁太医给五小姐瞧瞧,活蹦乱跳的女儿家不出来倒是可惜的。”
楚清欢倒是记得长公主对楚锦芙另眼看待,却没想到竟是让袁太医去给楚锦芙看小小风寒。
袁太医是宣武帝专门拨给长公主的御用太医,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钻研医术。不知道他和云剑英狭路相逢,却是谁能胜出?
楚清欢心底里暗暗思忖,却听到长公主身边的女官说道:“公主,八千岁来了。”
楚清欢闻言缓缓抬起了头,却见姬凤夜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招摇,恨不得整个大周都知道他是最为当权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宣武帝亲封的八千岁。
一个是宣武帝最为宠爱的公主,一个是宣武帝最为宠爱的臣子,两人平分秋色,只是若论身份显赫到底是姬凤夜占了头筹,“长公主如此兴致,岂能缺了本督?冒昧前来,还望长公主不要怪罪才是。”
长公主依旧是古井无波的神色,轻声道:“千岁爷言重了,是本宫考虑不周。只是他们都是年轻人,到底是玩乐一番才不负这秋色。千岁爷可有兴致游湖一遭?”
姬凤夜却是轻声笑道:“本督不熟水性,还是陪着长公主坐观众淑斗才是。”
长公主不过是唇角微微一动,却是半点笑意也没有,只是招呼大皇子几人道:“千岁爷没有兴致,镜儿你们呢?”
长公主年长大皇子几岁,年少时还曾教导大皇子读书识字,这唤大皇子镜儿的这京城之中除了皇后、太后便只有长公主一人了。
“我们几个若是与诸位小姐一较高下未免有失公允,适才六弟说不如我们男儿们比试一番,这样才有乐趣。”
“是呀,皇姐,要是我们输给了几个小姐,岂不是丢了颜面?不如还是我们男儿郎们各驾一舟比较一番,她们姑娘家比试一番这样各有输赢,至于两位头魁,怕是皇姐要破费了。”
六皇子皇甫煜,她还是第一遭见到呢。说起来,皇甫煜还算是楚锦绣的表兄呢。楚清欢唇角微微勾起,看来这一次东墨湖上也是注定一场比试了。
楚锦绣,不是已经跃跃欲试了吗?
“倒是六弟考虑周到,既然千岁爷不参赛,不如与本宫分担一下,你我各自奖赏男女方头魁,如此可好?”
姬凤夜闻言凤眸流转,轻声笑道:“长公主这是要看本督笑话呢,只是这点礼物本督倒还是拿得出手的,朱沅回府一趟去把百宝阁第三个百宝架上的那件红狐皮子取来,谁若是拔了头筹,本督就送他那件红狐皮。”
红狐,倒还真是难得。只是这等奖品却也不过是一般罢了,楚清欢不以为意,却见大皇子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太傅,那红狐皮是父皇赐予你的,还是另换一件作为奖品吧?”
姬凤夜却是不以为意,与长公主并行走上了最大的一艘画舫上,“皇上赐予本督的,便是任由本督处置了,回头若是问罪,自然是本督一力承担。儿郎们,古有射虎看孙郎之说,今日倒是拿出你们的本事来,看谁能猎得到那张红狐皮!”
一言罢,便是原本无意参赛的几个世家子弟也都纷纷起身,似乎也想拔得头筹赢得那荣耀似的,毕竟圣上所赐之物,又是稀罕的红狐皮,足够引起众人的争强好胜之心了。
只是如此一来,这一场比试倒是热闹了起来,这边闺秀们停舟采莲子,那边众儿郎奋发力争上游。楚清欢和薛金莲划船,柳丹桐负责采莲子,虽是落了楚锦绣一个船身,可是采到的莲蓬却是多了些。
“清欢,往那边。”
柳丹桐看到了那一株并蒂莲蓬,遥遥伸着手正准备摘了那一朵莲蓬,却不料却是觉得船身猛地一晃,自己的手落了个空,她身子也是猛地一晃,只觉得这小舟似乎要把自己甩出去一般。柳丹桐登时心惊,拼命想要稳住自己身形,便是发生了什么都没时间去看。
其实这兰舟之上本是有固定众淑媛的缎带的,只是她们嫌弃绑着缎带固定身形不方便采摘莲蓬,便没有用,却不料竟是发生了撞舟的事情。
薛金莲很快便定下心来,只是却是稳不住身形,别说想要拉住柳丹桐,便是自保都有些乏力,如此一来她不免有些慌乱,正在此时却感到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自己。
而原本因为突然的冲撞而摇晃的兰舟似乎也稳定了下来。柳丹桐几乎吊到了嗓子眼的心也是慢慢回到了肚子里,回头望去却见楚清欢两只手分别抓着自己和薛金莲,一双清眸中却是带着怒意的笑,“二哥未免太莽撞了些,若是冲撞了我们也就罢了,若这是长公主的兰舟,可是如何是好?”
楚文瑾脸色不变,心中却是遗憾的很,若是方才把柳丹桐撞了下去,便是楚清欢也得被她拖下水,只是没想到那丫头竟是有这般定力,把薛柳两人都抓了个稳。
“二妹胡说什么,只是我方才求胜心切,没有察觉到,失礼之处还望柳小姐和薛小姐见谅。”
想起方才,薛金莲惊魂未定,只是狠狠瞧着楚文瑾道:“楚二公子这般没有眼光,却不知战场上也是否如此?”
不愧是享誉京师的“舌灿如莲”,这一句话几乎将楚文瑾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表面上看是没什么,实际上却是大有文章。小小东墨湖上都没看清别人的兰舟,这偌大的战场上可否把握战机就值得怀疑了。那么,他那昭武校尉的来历自然也是要受质疑了。
楚清欢冷眼旁观,她倒是要瞧瞧宋氏引以为傲的儿子会如何“神色坦然”地解释?
楚文瑾神色很快便不坦然了,甚至于周身流露出一丝杀意,看向薛金莲的目光带着提防,“薛小姐这话未免诛心,适才我也不过是急于夺魁,所以才没有顾及到,还望几位海涵。”
说罢,他却是小舟掉头离去。
柳丹桐惊魂方定,看着楚文瑾绕道直追,却是没好气道:“果然和他宝贝妹妹一样虚伪。”说罢,她忽然想起楚清欢也是楚文瑾的妹妹,不由连忙解释道:“清欢,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楚清欢不以为意,“我也没这样的好兄长,可还能继续?”
楚锦绣那边似乎没察觉身后之事,已经遥遥领先,只是这东墨湖有十里长湖之说却不是妄谈,如今这才不过是一半行程而已,谁输输赢还说不定呢,何况这些闺阁小姐何曾有太大的臂力来划舟十里?到最后比拼的不过是耐力而已。
三人对视一眼,顿时各回其位却又开始可征程。而画舫上,长公主慢慢放下了望远镜,转头道:“楚二小姐倒是好心性。”临危不乱,稳住阵型,便是皇宫里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也难得有这心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