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宁家教甚严,对楚文琛又是寄予厚望,看到楚文琛这般回去,只怕会动了怒火的。
楚文琛却是不以为意,“放心,今日他衙门里有事情,回来不早的,对了,我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三妹有喜了,什么时候你去看看她吧。”
好消息,却还是脸色并不愉悦?可想而知,楚常喜在孙府的日子并不好受。
“三哥怎么什么时候倒是打探这些消息了?”
楚文琛却并不尴尬,“是云溪告诉我的,对了,你现在眼睛可是大好了?”
楚云溪?看来林慕言倒是真的很疼爱自己这个小妻子呢,倒是楚云溪的福气。不过她倒是怀疑,林慕言将这事告诉楚云溪到底是为了让楚云溪开怀呢,还是想要借着楚云溪的口告诉自己呢?
“没事了,云公子如今一直给我诊脉,琏儿如今在京畿营如何,可是还受得了?”
提及幼弟,楚文琛脸上露出一丝慰藉一般的神色,“嗯,倒是黑瘦了不少,母亲一直不忍心,可是那小子坚持,倒是姑丈说琏儿还算是有些骨气,只可惜小时候不曾习武,不然将来也可能像默言表兄那般文武全才的。”
楚清欢倒是不能想象,前世那个混世小魔王会成为上马提枪上战场,下能提笔著文章的文武全才,看楚文琛多少有些遗憾,不由宽慰道:“世事两难全,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三哥何必这般斤斤计较,这是醒酒茶,用一些吧。”
楚文琛接过那醒酒茶饮了一口,只觉得头脑间隐约的酒意都驱散了似的,而想起适才楚清欢的话,他不禁有些汗颜,世事能得双全,自己倒是没有二妹这么个闺阁女子看得长远,难怪就连沈潜都对二妹推崇备至。
马车在帽子胡同的胡同口停下了,目送楚文琛下了马车,楚清欢道:“时辰不早了,过几日我再来看望婶娘,还请三哥帮忙解释一二。”
自从二房从相府搬出来之后就住到了帽子胡同这边,这里一共七户人家,倒是有三家都是翰林院的翰林,以致于这帽子胡同又被称之为翰林胡同。
直到楚文琛进了府门,楚清欢这才吩咐车夫回去,只是车夫丁留觉得,自己似乎每次和二小姐出门都能遇到状况,眼前,镇南公府的表少爷挡路,这是个什么情况?
楚清欢没想到南宫默言竟然是一直尾随着自己,看着那缄默不语的俊朗男子,她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南宫默言于她有恩情,她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只是感情之事却从来勉强不得,就像是前世皇甫镜几乎对自己掏心掏肺,可是自己不爱就是不爱。
何况,自己这一世,感情从来都不是她所想所念的。
“南宫表兄要随我回府去看望老夫人?”
南宫默言没想到楚清欢的机警竟是用在和自己打迂回战上面,他愣了一下,旋即丢了手中的酒壶,“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话说的,丁留都觉得这表少爷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只是他只是一小小马车夫,所以还是很安分地架着马车往相府赶去。
看到南宫默言到来老夫人很是高兴,似乎忽略了楚清欢和南宫默言一同回来的。
老夫人殷勤地留了饭,南宫默言却是没想到,楚清欢竟是没有在梨香院用晚膳,而是离开了。
“我去看看芙儿,省得她回头还记挂着丹桐的及笄礼。”
老夫人并不想要楚清欢留在这里,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可是楚云溪未能如她所愿嫁给南宫默言,反倒是嫁给了什么锦衣卫的同知林慕言,这个结果老夫人很是不满意。
多事积累,对楚清欢原本的几分疼爱,到如今几乎是荡然无存了,只是老夫人却并不知道。自己宠爱消失的同时,楚清欢对她也并不如之前那般依赖了。
楚清欢离开后,饭桌上很是安静,南宫默言似乎秉持了“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老传统,气氛的沉寂,老夫人并未用多少饭,原本打算让南宫默言陪自己说说话,可是却不料这个外孙看到自己放下筷子后竟也是放下了碗筷。
“外祖母,默言还有些事,先行告辞了。”
老夫人没想到南宫默言竟是吃完饭就离开,当即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若非是林妈妈见不对连忙给老夫人顺气,只怕是一时半刻下去,老夫人一条命也只剩下三分了。
南宫默言并不知道自己险些犯下不孝的重罪,只是他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地去了听雨楼,希望能在那里堵住楚清欢,可是到听雨楼的时候却见院门已经上了锁。
院子里传出的声音中并没有楚清欢的腔调,南宫默言有些失望,楚清欢故意躲着自己他不是没看出来,只是却不想不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表少爷,你怎么来了这里?”
周妈妈奉命来给楚锦芙送一碗银耳莲子羹,看到南宫默言竟是站在五小姐院门前不由愣了一下,守门的婆子听到周妈妈的声音已经开了门,看南宫默言并没有动作,周妈妈试探道:“五小姐卧床,表少爷要不要进来看……”
“不用了。”南宫默言有些僵硬地拒绝了周妈妈的提议,“时辰不早了,我回头再来看望五表妹。”
南宫默言的回头成了一句空话,因为太后的一时兴起,竟是将皇甫殊与楚锦绣的婚事提前到十月十六。
皇甫无双北上突厥和亲。
万俟琳儿东来大周和亲。
相府小姐嫁入三皇子府。
“难道太后还想弄出什么传世佳话不成?”楚清欢笑意中带着几分嘲讽,一旁苏绾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小姐今天这话却是说的这么犀利,好像带着怨气似的。
画眉却不以为意,而是一如往常行事,“周妈妈已经按照小姐的意思置办好了一出院子。”
楚清欢点了点头,“嗯,闲着无事,我们去看看大姐可是准备妥当了,匆匆赶嫁,好在母亲这些年来一直为大姐积攒嫁妆,向来是不错的。”
不知为何,苏绾觉得小姐的话里带着针尖似的,让她都觉得眼睛一疼。
锦绣苑里忙活的热火朝天,原本楚锦绣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今天听到宫里传来的懿旨时,手中的绣棚一下子落在了炕上,针尖刺破了她的手指,指尖上冒出一朵血花。
她一上午都心神不宁,听到楚清欢来访更是倏地站起身来,“告诉她我很……请她进来。”
楚锦绣忽然改变主意让抱琴愣了一下,旋即却是吩咐侍书去请二小姐进来。
楚清欢进来的时候看见楚锦绣正在绣鸳鸯引枕,全神贯注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到来。
“大姐的绣工果然是精致,难怪当初六妹都要向大姐学习绣工。”
楚锦绣“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气,指尖再度冒出一朵血花,只是她却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而是目光犀利地看着楚清欢,“你这话什么意思?”
抱琴慌张地给楚锦绣包扎伤口,只是那般轻车熟路地取出药膏上药,楚清欢断言,这绝非是楚锦绣第一次刺伤了手。
“什么什么意思?”楚清欢脸上露出一丝愕然,旋即仿佛意识到楚锦绣话里的意思,她不由笑了起来,“我不过是在夸大姐绣工好,怎么,大姐以为我在说什么?”
楚锦绣眉头皱起,论巧舌如簧颠倒是非,自己万万及不上楚清欢一二的。她心中有气,却是无处发作,不由瞪了楚清欢一眼,只是旋即却又是笑了起来。
“二妹哪里话,相府里谁不知道二妹身边的画眉出身湖州,最是擅长刺绣,当初姑母回来的时候,那绣楼里的椅垫和绣帘可都是画眉一手承担的不是?姐姐如今成亲在即,不知道二妹方不方便将画眉借给姐姐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