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
男人嗤笑一声,“怕么。”
我摇头,唇角挂着自信的笑容,其实到了现在,我反而不怕。
“如果你们敢,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你们有所图谋,才会出此下策,而人一旦有了图谋,就会格外珍惜生命,杀了别人是不会逃脱的,你们只想得到该得的,而非无用之人的性命。”
男人沉默了片刻,手指摸到了我蒙住布的眼睛上,突如其来的触摸让我吓得一颤,很快便恢复了镇静。
“这样淡然的女人,不错,比中午抓走那个有意思多了,大哥不喜欢哭闹的女人,说不准,今天你是个意外收获。”
车一直快速的行驶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之后停了下来,男人打开车门,拉着我走下去,脚下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我险些绊住摔倒,整个人都匍匐朝前冲去,他拦腰将我抱住,我刚要挣脱,他却先我一步松开了,这个不起眼的动作,让我明白劫、色也不是他们的目的。
忽然陷入了静止。
一点声音都没有,男人似乎点了一根烟,他吸了一大口,朝我吐过来,我呛得咳嗽,而下一刻,眼睛上的束缚就消失了。
突然的光明我很不适应,眯着眼挣扎了一会儿,才彻底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的废墟,应该是在郊外废弃的厂房,一侧有水井,有烟囱矮楼,还有贴了“拆”字的平房和板楼,地上有未化的积雪,有零星的脚印,还有许多炮仗残骸,到处都是荒凉。
男人大约四十来岁,模样一般,鼻梁很像西方人,高挺鼻头也大,他的眉骨处有一个刀疤,挺长的,足有五六厘米,很突兀很杀气,他正抽着燃了半截的香烟,另外一个男人蹲在车旁,拿出手机发信息,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都没有开口说话。
男人一直没看我,等到他的烟吸完了,蹲着的那个男人手上的电话铃也响了,他没有接,而是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朝刀疤男人点头,“行哥,进去吧。”
他们将我推进一扇破败的铁门里,里面到处都是木头和钢筋,地上还有混凝土和黄沙,像是施工队,但是很空荡,我听见一声男人压抑的咳嗽声,这才发现在楼梯后面一块空地上,还有十几个武装齐备的男人,而在墙根处,坐着一个女孩,身穿病号服,正是覃念。
她看到我格外兴奋,就是那种终于见到熟人的欣喜,她张嘴要叫,却被身后的男人先踢了一脚,“闭嘴!把人招来先轮了你!”
覃念立刻不语了,许是没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她的眼眶很红很肿,似是哭了许久。
也难怪,一直被护在掌心自以为是的公主,哪里会有我这样顽强的小草更坚韧呢。
那里坐着一个男人,他的椅子背靠着我,所以只能看到他的轮廓,而没有正脸,他稳如泰山,似乎对接下来我毫无所知的事格外有把握,一只手还淡淡的敲在椅子扶手上,砰砰的声音诡异而刺耳。
刀疤男人走过去,“哥,都带到了。”
坐着的男人身子微微转了转,仍旧看不到脸,他穿着紫色的西服,穿这个颜色的男人不多,除非很白皙很帅气才能穿出味道,不然只会适得其反像一只紫色的公毛猴子。
他嗯了一声,“电话打了么。”
刀疤男人点头,“接来的路上就通知了,想来已经都在往这边赶了。”
都在赶。
我很想知道这个都是什么意思,莫非不只是邵伟文一个?和邵氏有关,难道还有邵臣白和绍坤么?
莫非挟持我和覃念,不只是为了牵制邵伟文,还有绍坤的事?
我这下倒觉得了然。
男人忽然轻笑了一声,他的声音格外好听,像是播音员一样,清脆又温和,只可惜人却狠厉,不然也做不出这样的极端的事。
“亏了小五能查到这些,不然我真想不到,他也会看上女人,而且似乎玩儿得很认真,我一直以为唯有邵伟文才是风流浪子,会因为女人失了分寸,不想他也是如此,看来风流的种子,何止只在邵家。”
刀疤男人思付了片刻,“我并不认为这个女人能够牵制他,也许我们唯能在邵伟文身上下功夫。”
“看着吧,我相信小五的调查不会出错。”
男人忽然转过身来,我才看清他的眼睛上戴着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鼻子高挺,嘴唇削薄,这是薄情男人的长相,他的目光淡淡的定格在我脸上,良久摇了摇头,“不过长得漂亮些,也看不出哪里特别。”
刀疤男人忽然说话,“哥,她胆子大,和一般女人不一样,来的路上,她一点不紧张,而且还套我的话。”
男人“哦”了一声,兴味十足,“难怪,我就说他的眼光不会差。”
他伸出手,拿着一块白色的方帕,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墨镜,他手很白,指节细长,无名指戴着一个碧玉扳指,我隐约觉得他好像很眼熟,却说不出是谁,但我肯定一定见过,就在夜总会。
“沈蓆婳,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母亲起的,她已经不在了,先生想知道,可以杀了自己然后到天堂去问。”
男人一愣,淡淡的笑着,“我还不想死,你替我去问就好,而且我死了,是不会去天堂的,一定在地狱。”
他说完哈哈大笑,然后将方帕扔在地上,蹙眉睨了一眼始终啜泣的覃念,“把她的嘴堵上,最厌恶女人哭哭啼啼。”
刀疤男人弯腰捡起方帕,堵在覃念嘴里,她惊恐得摇着头,看着可怜极了,但可惜面前这里的所有男人,都不吃这一套,他们似乎特别厌恶这样的女人。
“我其实很想知道,到底邵家的男人哪里好,邵老头儿这一辈子风流债无数,都是女人等了一辈子,他却辜负了别人,到了邵伟文又是如此,一个男人在感情上犹豫不决,你还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心不费力气都给不了,难道还指望他给你别的。”
我笑了笑,“可悲的男人在于永远不曾爱过。”
他没有理我,唇角的笑容更淡了些。
他望了一眼覃念,“当初我不肯要你,你就去傍上了他,如今在利益面前,他选你,我替你值得,可若是不选你,你势必更悲哀,落个一无所有的下场,覃念,你就是太贪心,爱情婚姻和物质都想要,如果当初老实做我的情人,现在你不会这样惨。”
覃念红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男人很玩味的笑,“松开她,我听听她要说什么。”
刀疤男人将她嘴里的方帕拿出来,覃念声音很大的吼了一句,“你是个魔鬼!”
“呵呵。”
男人笑着,“谢谢,我一定不负你的期望。”
门忽然在这一刻被推开,飞奔进来两个红发男人,他们指了指门口那辆刚刚停下正在熄火的黑色宾利,“哥,来了!”
“邵伟文么。”
红发男人摇头,“先来的是张墨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