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姑娘啊,从明丽到阴郁,像一朵离开司空昊就枯萎凋谢的花。四年,在他手里,花瓣蜷缩枯黄,直至香消玉殒。
帝王不会允许这样的秘事宣扬出去,所以他的结局,只能在水牢埋葬。
偶尔想起女子曾经巧笑嫣兮的模样,司空珏的唇角还是会不经意间扬起。
如果当初自己坚定一些,不答应皇兄做那荒诞的事,一切就不会发生。
如果没有村口缱绻一抱,他或许会将自己的心控制得很好,绝不沉沦。
如果四年里司空昊出现,可能在他用情至深前,所有的故事还能回到起点。
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司空昊不知道的是,那个心心念念等待他的女子,不是忘了他或者真的将司空珏当成了意中人,她只是不愿因为自己打扰了一朝天子,不愿他背负百姓骂名也不愿自己背负红颜祸水的帽子。她还是会笑,只是有时候,那笑只是为了假装。她能做的,就是静静地远离,过他给她安排的生活,直到最后。
这些,司空昊不知道。
暮亭不知道的是,心上人不是不回来,不是辜负了她,不是为了要那天下江山而舍弃她。他曾回来过,在那天新帝登基下游江南时,只是那一回,他看到了她和司空珏在一起时满足而幸福的笑,忽然便觉,自己已彻底失去了她。而另外一个他,同样深爱,她读得懂司空珏眼底的宠溺,甚至开始依赖和习惯他不同于司空昊的温柔,只是她始终没有正面自己这一份淡淡升起的情愫。
这些,暮亭不知道。
司空珏不知道的是,他自认为始终活在司空昊的阴影下,永远背负着一个“替代品”的名号,却忘记了那个少女看他时日渐温柔的目光,忘记了她子夜辗转呢喃时轻唤的不是司空昊的名字二十夫君,忘记了他在成亲后的洞房花烛夜掀开她火红盖头时,那张娇羞生媚的如花小脸上,是散不开的浓浓缱绻依赖。其实,她对他的感情,早已升温到再也离不开,哪怕这一切,她自己也不明了。
这些,司空珏不知道。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伪装,什么都可以欺骗。
唯有爱情,真实,不改当初。
司空震抬起头,那隐隐在角落里现出身形姿态的男子,虽满面刀疤狰狞,可在他的眼前,回忆似乎慢慢清晰生动,他好像又看到二十年前那个爱穿一身烟青色长袍的少年,腰板挺得直直的坐在御花园的石凳上,看着自己腋下夹着两册卷轴急匆匆奔来,眉眼如画笑得温润道。
“二哥,你来了。”
长叹一口气,司空震将手伸过那铁栏,才发现司空珏其实站得远,自己拉不到他。
“三弟,跟我回宫去见皇兄最后一面吧,”他停顿了一下,苦笑着继续,“你也是西庭的骨血,如今国家大难,遗诏的事,二哥求你参与进来……”
他看不清司空珏的表情,但那是他的三弟啊,虽然不是一母所生,虽然二十多年未见,但一个人的天性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只会深入骨髓直至地老天荒。
而他的天性,就是温和,无恨,一生担当。
他永远是那个笑起来有些暖的少年,那个踩死一只蚂蚁都要沉默上半天的孩子。
顾老颤巍巍地靠到铁栏上,盯着那黑漆漆的角落,脸上的泪顺着沟壑般的皱纹滑落,“景王爷,二十年了,老臣在这儿和您共处了二十年了,每日装着一副不认识您的样子,就是怕戳了您曾经的痛处啊……”他一语未毕,已是哽咽到泣不成声。
司空震摆了摆手,示意顾老不用劝说,他的三弟他了解,一定会去。
良久,久到司空震似乎都听到外头响起了鸡鸣声。
终于,角落里有喑哑的嗓音响起。
“好,我去。”他道,男子身影缓缓从角落显现。
天将亮,帝京上空扬起一阵风,不知迷了谁的眼。
而西北,也有一阵风雨,一阵腥风血雨。
宋歌使劲地扎眼,努力想看清视线所及处的一切人和物,最重要的是,努力想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骑着根本不受她控制的马,宋歌的腿早已被颠得麻木,来回奔走,茫然四顾,下半身感觉快要散架了。若不是她有先见之明把缰绳狠狠缠绕在自己手腕上,想必刚出城没多久就会被摔下来。
腕间已被粗硬的绳子给磨破,鲜血慢慢渗透进去,灰黄色的缰绳渐渐便成了褐色。宋歌却浑然不觉痛,只神色焦急,不停转动着脑袋寻找那抹肃黑人影。
算是得了老天垂爱运气好,旁侧厮杀汹涌,她愣是靠着一匹疯马闯出一条道儿,有人想对她动手,却迫于那马儿性子顽劣近不得半分。
只不过,好运迟早也会用完。
有西庭的兵认出在战场上撒丫子狂奔的宋歌是自己这里的人,也清楚她对于将军来说有多重要,很想告诉她现在高居马上极其容易成为黄沙人的箭靶子,可苦于自己被敌军包围难以脱身,几个镇关将士一合计,干脆扯开嗓子吼。
“吴参将!下马——”
一语震山河。
宋歌一惊,马背上回头。
司空翊一僵,霍然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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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下】预告:宋歌酷似东衡皇后的真相,司空翊和宋歌的结局,司空璟、司空祁能否得到江山,西庭内乱如何抚平,那封遗诏的内容,乐明夏、陆蒙、温自惜、小瑞是否安全,等等等等。
7月26,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