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韬沐手,进来祠堂,肃冷俯视跪在地上的众人,正准备焚香,见家人不齐,脸色顿时铁青。
“王妃,锦煜和锦璃呢?”
李侧妃拉着苏妍珍的手,递眼色给她,不准她多事。
赵侧妃似笑非笑,低头冷挑着眉,不言不语。
苏静琪提着艳橙的裙裾起身,阴柔怪气地冷笑。
“父王,世子爷现在是颖王,人家带着新封的侧妃去看王府了。锦璃郡主,则成了响当当的念伊公主,人家眼高于顶,自然不会来王府。至于王妃娘娘么,一大早出去了就没回来。”
赵侧妃与女儿一唱一和,“是呀王爷!颖,不就是赢么?念伊,不就是皇上念着伊人,余情未了么?皇上这痴情,可真是感天动地,也着实把王爷给打败了!”</
p>
苏世韬雷霆震怒,虎目充血。
“皇上最厌恶锦璃和世子,他破天荒地突然如此封赏他们,恐怕……王妃是拿身子换来的吧!这岂不是把我们王府的脸都丢尽了?父王,我们王府容不下这样的女人。”
苏静琪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妆容明媚的脸,沁出一抹仇火肆虐的毒血来。
苏世韬阴沉地呵斥一声“住口”,转身面对列祖列宗的牌位,却心痛欲碎,汗颜地抬不起头。
良久,他才低沉地命令,“管家,开始吧!”
“是,王爷。”
管家忙为他点燃檀香,双手递上。
他朝着列祖列宗拜了三拜,跪下磕了三个头,转身出了祠堂,命令,“管家,备车,本王入宫。”
*
御书房,锦璃不是没有来过,却第一次觉得这样宁静空旷,仿佛,这里是独属于她的。
四处异彩流光,富丽恢弘,并不显得阴冷。
阳光透过了朱漆的门窗,打在金色的刺绣地毯上,意外的,给人一种华贵而不失温暖的错觉。
前世,她初当了皇后,时常出入此处,并不陌生。
只是那时,龙椅上坐着的帝王,是爱着她的,可后来……
母亲这一步走得,着实匆忙了。帝王心,又岂是如此好估量的?!
梁怀恩这狡猾的老狐狸,只丢下一句,“郡主稍等,皇上稍后就来”,便带上了殿门。
锦璃坐在龙座右侧的高背椅上,坐得腿已然有些僵硬。
满腹熊熊的怒火,因为长久的等待,也消磨殆尽。
她站起身来,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脑子忽而空白,忽而想到远在血族征战的御蓝斯。将来,他是血族之王,她苏锦璃又算什么呢?这段情,就此斩断了,从此地遥天远,未尝不是好事。
她忽而又想到这些年来的父亲,他很辛苦,可他也活该受这份折磨!
她忽而又想到,前世血淋淋的三颗头颅……以及,曾经决定颠覆大齐的、毁天灭地的复仇计划。
看到翘首龙案上,有两摞奏折,心里一股冲动压抑不住。
脚步无声地迅速上了台阶,她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一目十行,看得飞快。
大过年的,这些官员竟都不闲着,趁着好好假日不歇闲,忙不迭地互相检举。
哪位官员又贪了银子,哪位官员又强抢良田,哪位官员在城里横征暴敛……朝堂浊乱,可见一斑。
看到丞相顾良甫的奏折,她迅速拿起来,却惊得手上一颤。
“世子苏锦煜,自恃功勋卓著,不知谦恭侍君,反恃宠而骄,刚愎自用,痴情叛贼之后,与四皇子康恒私下结成党羽,里应外合,养兵三万,其野心勃勃,路人皆知,臣恳请皇上彻查,严惩不贷。”
锦璃早就打算,劝服顾良甫相助,颠覆大齐。
如此看,这一招棋,是不能用了。
她翻到奏折后面,看到朱笔写的几行字,错愕怔在桌案旁。
“爱卿如此公报私仇,朕心痛。锦煜文武双全,痴情康晴,此情可嘉,虽有冷落梓苏,却是家事,朕不便干涉。锦煜与四子康恒自幼兄弟亲厚,若就此论党羽,朕身为长辈,岂非也有罪过?锦煜手中一万弓箭手,两万精骑兵,乃朕秘密钦赐。锦煜用兵如神,沙场悍猛,该得此厚赏。凭此奏折,朕该当严惩爱卿才是!望爱卿以国为重,莫再妄加冤枉功臣。”
“璃儿,这折子,朕批得如何?”
威严沉厚的声音突然传来,锦璃手上的奏折啪一声落在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