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好得很。”</p>
何苒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又做梦了？梦到不好的事了？”</p>
话虽如此，可是何苒心里却在想，如果真是与梦境有关，周沧岳可以写信啊，以前离得那么远，他都要啰里啰嗦写上几页纸。</p>
周沧岳的目光下意识躲闪，不敢去看何苒的眼睛，他拿起桌上的酒壶，假装端详酒壶上绘的花鸟。</p>
这点小把戏当然瞒不过何苒。</p>
还真让她猜对了，这小孩就是梦到不好的事了。</p>
“你梦到什么了？快说，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可就走了！”</p>
冯撷英给她送来的试题，明天早上还要交回去。</p>
除了小八，何苒不会惯着任何人。</p>
说走就走。</p>
何苒起身，作势要走。</p>
周沧岳一下子就急了，来不及放下酒壶，一把抓住何苒的衣角：“别走，我说，我说还不行吗？”</p>
大大的个子，小小的表情，没有戴冠，头顶的头发像是被刀剑割过，短短的，倔强地扬着，凭添了几分呆气。</p>
何苒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同样头顶有几根呆毛，傻傻的。</p>
那身影一闪而逝，还来不及看清他的脸。</p>
何苒问道：“你头顶的头发是怎么回事？”</p>
周沧岳连忙用手压了压那几根呆毛，可惜没压住，还是根根直立。</p>
“没事，不小心被刀给割断的。”</p>
何苒正色：“还说不小心，头盔都被打飞了吧，否则怎会割到头发？”</p>
周沧岳嘿嘿干笑：“碰巧了，真的，一个不小心就着道了，不过，那个把我头盔打飞了的小子被我一刀砍了，我，我还是挺厉害的，真的。”</p>
何苒看着他，问道：“你那梦里有我，是不是？”</p>
周沧岳低下头，小小的馆子里一片静寂，好一会儿，周沧岳才抬起头来：“苒姐，在梦里，你说你会罩着我的。”</p>
何苒怔住。</p>
她说她会罩着他？</p>
这话的确像是她会说的，不对，是她小时候会说的。</p>
“你梦到的我，是什么样的？”</p>
话音方落，何苒的目光便落到那只画夹上面，她冲口而出：“你梦里的我，就是背着这样一只画夹，对不对？”</p>
周沧岳的身体向后缩了缩，像是要缩到那棵大树后面去，声音细如蚊蚋：“嗯。”</p>
何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背着画夹的她，那就是说，她与周沧岳，不仅是老乡，而且还是曾经生活在同一个时空同一个地点的老乡。</p>
何苒忽然问道：“你家也住在大院里？”</p>
周沧岳的头垂得更低：“不是。”</p>
何苒皱眉：“你和我是一个学校的同学？”</p>
这一次，周沧岳连声音也没有了，只是摇摇头。</p>
他连中学都没有读完，如果没有老将军的关系，他连当兵的资格都没有，而苒姐，从小品学兼优，还是大学生。</p>
他哪配和苒姐做同学啊。</p>
见周沧岳不说话，何苒的眉头锁得更紧，冲着他抬腿便是一脚。</p>
“周沧岳，你是不是被夺舍了，畏手畏脚的样子，真给虎威军丢人！”</p>
周沧岳被踹得带着椅子向后倒去，就在最后一刻，一个纵身跳了起来，椅子倒在地上，他稳稳地站在何苒面前。</p>
“我去大院里翻垃圾箱，被那些孩子们欺负，是你冲过来护着我，你让我叫你苒姐，你说你会罩着我。”</p>
何苒瞠目结舌，她想起来了！</p>
“你是收废品老爷爷家的小孙子？”</p>
唉，她早就该想起来的，周沧岳在信里提到的爷爷，和她小时候认识的那位拾荒老人多么相像，他们都靠收废品为生，他们全都收养过一个孩子！</p>
周沧岳点点头，委屈巴巴，可是又有点小窃喜，苒姐记得他，真的，苒姐记得他！</p>
何苒一瞬不瞬地看着周沧岳，忽然笑了出来：“小不点儿，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