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想起,如夜对她说过的话。
“宝芙,你做了一些,本来不该做的事,改变了网中的格局……你会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付出——代价?
难道救了独孤兄弟,她就必须付出,爸爸死亡的代价。
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宝芙靠着工作台坐在地板上,拧开那瓶干邑的盖子——她立刻知道,她又上当了。
虽然是干邑的瓶子,却装着普通的葡萄酒,难怪连她,都这么轻易就能弄开瓶塞。白莉莉那只扒皮妖精,一定是用葡萄酒来假冒干邑充门面。
“老爸——对不起哦!”宝芙把瓶中的酒,浇了一半在地上,对着眼前的空气,低声喃喃,“……原谅女儿不孝,虽然你不爱喝葡萄酒,但是现在……现在只能委屈你了……”
死了,连尸体的灰烬,都没留下的父亲,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宝芙不知道,爸爸那种臭脾气,爱酗酒说大话的人,是不是可以上天堂。
但是不管他现在在哪里,对嗜酒如命的他来说,没有酒喝的日子,一定都如在地狱里一样难熬。
而这里——这个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三百平大仓库般的房子,是她唯一,还能找得到他存在痕迹的地方。
所以,她只能在这里,祭奠他。
和她已经再也看不到的爸爸干了杯,大口大口,将瓶中剩下的酒喝得一滴不剩,一片沉重的昏眩和倦乏,立刻袭卷宝芙。
她从来没有试过酩酊大醉的感觉。
醉了,原来是这么好。
至少醉了,变得迟钝的感觉,就可以试着,不去理会心底那道伤口。
那道依然还在流血的伤口。
拢紧光裸的膝头,她把脸一侧,轻轻搁在膝盖上,然后双臂圈抱住感到冷的双腿。
盛夏刚逝,初秋的夜晚,便透出一丝渗骨的寒。
从医院逃出来,脚上只穿着拖鞋,身上只穿着短裤和薄薄的单衣,她此刻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孤独流浪的猫,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中,只能寻觅到,一个可以暂时容身的角落。
默默蜷缩着,静悄悄的,独自吞咽自己的悲酸苦涩。
就连唯一陪伴在她身边的蓝色月光,都是冰冷的。
这时,随着一声细微的,几乎觉察不到的轻响,一道长长的黑影,悄然欺向她。
沉浸在酒精带来的,巨大晕眩中的宝芙,并没有察觉到,一双苍白的男子大手,攀上她的肩头。
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两道淫亵的目光,落在她白皙姣美的脸庞上。
随之,那两只手亟不可待解开她的衣襟,把那件绿色的运动服,从她光裸的肩头扯下。
被胸口突然而至的寒冷侵袭惊醒,宝芙懵然睁开眼。
她吓了一跳。
眼前何时出现了一张男人阴鸷而粗蛮的脸。
不,不是普通男人——从他带着暧昧笑意的嘴里,隐约露出的,闪动着寒光的獠牙,就可以知道,他是一只僵尸。
这只僵尸想要干什么!
醉得一塌糊涂的宝芙,这时已经幡然清醒。
这只陌生僵尸暗昧的眼神,和他粗暴不轨的举动,使她立刻醒悟,他不仅是要她的血。
这时她才意识到,一个少女深夜独自留宿在连门都没关好的空旷大屋中,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她竭力踢打着这只不知道从何处来的雄性僵尸,放声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