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京都
马车咕噜噜的行驶,云倾泽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但看着对面之人难看阴沉的面孔,还是把嘴巴里的话咽进去。
云织说要带他去找救兵,但他却觉得她是想要把他找个地方丢掉,看她那脸色就知道她现在有多嫌弃他。
马车越行越远,云倾泽撩开车帘看着偏僻荒杂的山路,终是忍不住了:
“大姐,你带本殿到这荒郊野外能找到什么救兵?”
云织睁开眼睛,冷笑一声:
“荒郊野外才好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云倾泽面露惧色:
“大,大姐,我知道我给你添了麻烦,但是你也不要这么狠啊,穆清风那小子要杀本皇子,那小子可不是禁军,他这么阴,又那么恨陈家,对母妃恐怕也不会有任何忌惮,本皇子若是轻举妄动,他真的会痛下杀手,连带母妃与我一起除掉。”
云织冷冷一笑:
“你这个皇子真是窝囊的可以。”
云倾泽堂而皇之的满面愁苦:
“说是皇子,但在本殿成年立府获封地护军之前,除却空有的尊荣什么也不是。三哥告知我凡事都只能依靠母妃的庇护,禁军是内军,军中子弟来源颇杂,母妃手中只要有宫牌,他们便不能忤逆,但穆家是外臣,若是无所顾忌之时,杀了本殿和母妃也不会有任何人知晓,但最坏的情况却真的被他猜中,刘后勾结了外臣要除掉我们,我当时还不肯相信,现在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云织却分外阴郁地丢给他那封信:
“你那三哥何止猜中外臣威胁,连内里的帮手都早就准备好了。”
云倾泽赶紧接过那信却真的是云倾城的笔记,面露欣喜:
“三哥竟然给你传了信。”
而后看着上方盘踞山间的精致宫殿,恍然:
“怪不得你得要来这,原来是听三哥吩咐到这望龙山搬救兵,三哥真是算无遗漏。”
云织冷哼一声:
“我看他是根本不相信你。”
云倾泽面露不忿:
“三哥是谨慎,若是我不能成功脱险,起码还有一个你能去救人,你不要随便污蔑我三哥。”
云织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云倾城甚至告诉了云倾泽城门哪里有狗洞这种事,怎么会料不到他将会经历什么,说不定其实一直都还有暗卫跟着,一定会让云倾泽顺利到达京都就是,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相信,哄骗他找自己再兜一个大圈子去找救兵,这世上再没有比这人更加虚伪奸诈的人了。
她敢保证就算没有她请的莫离,云倾城也会用别的办法让她收到这封“威胁信!”而且,如果不是经过了莫离的手,她甚至到现在还意识不到自己掉进了坑!但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便是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的云倾城为什么一定要经过她去找长公主?
临江县
那白面大喝一声:
“你胡说八道!”
再意识自己被他激怒露出破绽更是杀意凌然:
“本县没有什么主子,只不过在下是领头之人,但这怪只怪天灾亡人,朝廷无情,此地连续三年大旱,官府却中宁愿用陈米烂掉也不肯开仓,几万县民守着万担粮食却活活饿死,我们不得不反,不可不反!你再胡说八道,我立时杀了你!”
云倾城淡淡瞥向他:
“阁下又何必恼羞成怒,你该知道在下说的不过是事实。官仓存量乃是军需储备,本就不可私动,朝廷早在三年前便面了两江十三县的粮税,年年拨款用以平米价,每日县驿站均有粥车派出,再不济,无田可耕者男可入营参军,女可入织坊,朝廷已经放低门槛,只要非肢体残缺年龄过大均可收入,拿粮有饷,怎会饿死?”
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倾城,云倾城却只淡淡继续叙述:
“本王记得不错,临仙县郡守为江参,为本地人,任职县郡已有十二年,虽无大功亦无大过,按照朝廷奉给,有良田二十,月奉八两,为人迂腐懦弱想必不用本王说,阁下身为县民该比本王清楚。平时他也不过战战兢兢收些商家供奉,自是不敢动官仓军粮。旱灾期间,却也不得不遣散下人,以粥为食,这样的人若是能成为酷吏悍官,也许我大吴也不会任由盗匪横行,他国侵略。”
那人终是变了脸色,却还是不肯承认自己被骗:
“县衙……县衙不止那没用的县郡一人,各级都*不堪,官差平日里欺压良民,衙内巧立名目收取赋税,甚至他们的亲戚也狗仗人势……强抢民女,他们,他们无法无天,该死!”
云倾城虽是看不到,但从他的眼睛中也看到他此时有多混乱,知已然到了火候,淡淡叹了一声:
“县衙之中确实是需要清理,但大旱之时他们再凶恶也不过是烂肉生蛆,寄生之物,阁下只看到官仓有米,看到米中有虫,本王却奇怪为何商铺无米,县民之中无存粮,阁下很想知道贵主如此聪慧之人怎会独独放过那些无权无势的商家,要你们冒险强抢县衙,造反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云倾城眯了眯眼放慢了语调说出最后一句:
“他只是在利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