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布也探身比划道:
“秦国大军展开,四处围追堵截。目前,西、北皆是秦军,南边的秦军也在加紧包围,我们没有多少出路可选。”
“不仅是我们,之前突围而去的各支部队都一样,都面对着秦军的追击与堵截。”熊翊也适时补充道。
“都有哪些人?”英布和季布一样,都不了解王都的具体状况。
熊翊回想着原主在寿郢的王宫里送走的一位位少年,叹了口气。
“现在,楚国的贵族已在战争中折损过半。也因此,王上将再兴的希望交给了年轻人。
“屈成、昭完、景驹分别领取了王诏,带领自家的军队各自突围。其中景驹带走了仅存的淮河水师,可能会试图走施水入长江,但是现在运河已断,他们过不去的。
“项氏一族的军队由少羽统领,参加了寿郢城外的野战,失利后撤走了,现在不知在哪。
“王室的代表则是我,压在最后出城,并肩负迁都的任务。
“此外还有一些贵族和溃军散落在淮南,生死未卜。”
“目前我方的情况就是这样。”熊翊总结道。
英布捻着下巴,沉吟道:
“这么看,现在所有的楚军加一块,大概只有不到三千人。而且我们彼此之间缺乏联系,难以互相照应。”
熊翊和季布点点头。
他继续说道:
“这样一直分散在淮南,只会在秦人的围剿下逐一覆灭,楚国就彻底丧失复兴的希望了,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可我们自己都没有脱险。”
季布比较悲观,不过他仍有信心拯救现在这六百人的队伍。
“我们应该明日天一亮便向东撤退,全程靠南疾走。这样,应该有很大的希望能在秦人攻克阴陵前跳出包围圈。至于其他的楚军,我们帮不上忙,只能希望路上可以收拢一部分溃军了。”
“有二位将军协助,撤出淮南应该不成问题。”熊翊敲击着鱼肠剑的剑身,“但之后呢?秦军大都挺近到了南方,淮北出现真空,我们要不要去那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道。
熊翊耸耸肩,无奈道:
“那还能去哪?”
“保守的话,去江东最好。但还是之前那问题,路况不佳,一旦秦军察觉了我们的动向,很容易就能追上我们。所以,”季布斟酌道,“我们最好离开一淮南便化整为零,大家或潜伏于市镇、或投奔诸子百家……”
“又来这套!”英布打断他,“能不能有点出息。”
季布轻啧一声,没好气道:
“那你说怎么办?”
英布轻哼一声,双臂抱胸,直言道:
“路要一步步走。目前我军缺少粮食、箭矢,干脆找准机会截掉攻打阴陵的秦军的辎重。之后如何再视情况而定。”
“不错的提议。”熊翊赞同道。
季布也没反驳这一点,但他依旧说:
“可秦军绝不会放过一支成建制的楚军游窜。我们的首要目的是保存实力,因此最后一定要分散开,蛰伏下去。”
“你那是求死之道!”
熊翊听着听着,表情变得复杂。
他没再听两人的争论,而是不由得想起了原主离开大殿前,楚王那孤傲的身形与冰冷的叹息。
这该死的任务……熊翊抬手捂额,故意问道:
“所谓的保存实力,是保存我们这六百人,还是现在正在逃难的全体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