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本王记得,你今年的俸禄只剩四个月的了吧?”容成独神色淡淡的,甚至还换了笔给石榴上色。
金鳞欲哭无泪,“主子,您的记性真好!”他言不由衷地称赞道。
自家主子爷,不是一向遵守这“贵人多忘事”的规则吗?
“念你初犯,只罚你这四个月的俸禄。”他的声音蓦然清冷无比,说道:“再有下次,上缴全部。”
金鳞只听着就一阵抽疼,却还是恭谨地告退。
出了门还摸着脑袋疑惑,他犯什么错了,难道是回话的时候不能想东想西?可是以前常常想的啊。
初犯……难道是王爷正心情不好,他说话没注意……
金鳞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
太妃娘娘回府时,容成独已经画好了十几张。其间有“蝶戏花”、“榴开多子”、“梅富五车”、“三塔倒影”、“丹叶”……这些图画,着色活泼,线条疏朗,一派民间风格。
这些画,均是他结合民间的绣花图样绘制而成。至于着色,全依他个人的想法。
容成独收了笔,拿起纸张一一看过,这些画都不复杂,应该好染……那么可不可以,留白与着色相间,进而成图呢?
这个想法从脑中一闪而过,瞬间,清冷的眸中溢满醉人的流光。若是这样做,还真是成本低廉了。
容成独放下手中宣纸,不经意抬眸,镂花门边脸色泛红的婢女映入眼帘。他皱了皱眉,正要吩咐下去,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心如鹿撞的婢女察觉到那股视线的消失,失落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太妃娘娘很快在婢女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看到一身宽袖常服正坐在书桌后的儿子,珍珠灰的长袖处还染着点点红迹。太妃倏然变色,担忧地上前两步问道:“怎么了?衣服上怎么会有血?”
容成独因着刚才的话而心中产生的对母亲的冷情,消失了一些。“没事”,他清清冷冷地回道:“刚才作画,应是占了颜料。”
虽如此说,却并没有低头去看看。
太妃娘娘松了一口气。
碧瓦忙轻声请罪道:“奴婢还未来得及提醒,请娘娘恕罪。”
太妃摆了摆手,对容成独道:“作画该换身简洁的衣服,这样动作也不方便。”
容成独淡淡地嗯了声,起身,浑不在意地将身上常服除下,接过婢女捧来的另一件一模一样的敞袖宽袍自己穿了。
王爷近来都不用她们帮忙穿衣,婢女的脸上并没有初时的惶惑,只是敛眉低眸地过去轻轻地系上襟带。
容成独看似随意,眼光却扫到了一个跟随太妃过来的婢女身上。只因那个婢女满腮桃红,他皱了皱眉,挥开正系着腰间襟带的婢女。
“母妃特地过来,可有何事?”他清冷地问道,修长的玉指将腰间襟带勾出潇洒飘逸的一个环扣。
“没事来坐坐不成?”太妃看了眼桌上的画,随口说道。
如此,容成独也没有接话。他转身,优雅步到旁边去洗手,拿了毛巾的婢女连忙无声的跟上。
总觉得王爷如今比之前好伺候多了,许多事情都开始自己做了。
容成独接过毛巾,擦手,一举一动都很平常,却总是增添许多雅致、飘逸、绝尘的感觉。
他抬眸,那个婢女脸上又晕染了桃红。
他仔细地看了看,明明这红晕出现在别的女子脸上,与出现在他的筝筝的脸上几乎是相同的颜色。但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种其他女子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神色,令他反感不已。
“怎么样,这个丫头不错吧?”太妃当然注意到了儿子对这锦儿的注意,笑着说道。
容成独的目光在那女子脸上又深了一瞬。
王紫觉得整颗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她不是没有看见过他,却从没想过,近处的他如此优雅、高贵,让人想即却心生怯懦。
“的确不错”,他清冷的声音响起,没什么特别的音色,但四个肯定的字,却几乎让所有的婢女心头一跳。
但是他的话紧随而来,他说道,——孤高的、不客气的——,:“但却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听此,所有人心头皆是一跳。不知这样一个刚刚进门的婢女哪里惹到王爷了,命比纸薄?不薄被王爷这么一说,也薄了吧?
王紫听到这带着狠厉的“命比纸薄”四字,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
“独儿,你这王爷脾气现如今是越来越大了。”太妃看到那被吓得双肩发抖的女孩子,皱着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