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族人都大气不敢喘地站在原地,这两人都是狠人,被他们盯上那是三生不幸,这会儿他们都开始同情林创一家子,干嘛招惹上这俩煞星。
林琦却是笑吟吟地扶着自家二娘,“二娘,您别把那混账说的话放在心里,您是我们林家的主母,如果有谁不服让他跟太后娘娘理论去,我看谁有这个胆子。”
说完,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林氏族人,往后她不想再听到青楼妓子这些个字眼。
林创也同样看向族人,“我二姐说的这句话也是我说的,我二娘劳苦功高,我今日得以高中状元,离不开我二娘的扶持,你们若是不敬他,就是与我林栋过不去。”
哪怕他人一向温和如玉,但这会儿信誓旦旦地说着狠话,听在林氏族人的耳里都是冷飕飕的,他们都暗地里吞了口口水,包括一向爱摆身份的族老现在也选择了噤声不语。
他们原本都不大看得起林绿氏,只是碍于这姐弟仨,所以一致选择忽视不理睬,惟有这样才能表现出自己的清高来,再说等林栋娶了妻,这林绿氏就更可以靠别站,不过是暂时过渡期的林家主母,他们也就无可无不可地对待她。
现在听到林琦与林栋的放话,他们都知道往后该如何做,再也不能当林绿氏没到,至少林栋认他这个二娘,他们也得捏着鼻子认。
林氏在京的族老一向很是识时务,当即向林绿氏表达善意:“自当如此,太后娘娘既然表扬嘉奖,就由不得他人诋毁,侄儿媳妇,往后别把这些浑人的话放在心上,当狗吠即可。”
“他二伯说得是,侄儿媳妇记住了。”林绿氏也从善如流地道,还对这长辈福了福以示尊敬。
至此,她才感觉得到林氏宗族族人的接纳,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更多的却是高兴,果然上天待她不薄。
那林氏族老也没有倚老卖老,现在林栋明显前途无限,他若选在这个时候与他过不去那就是与自己过不去,因而他待林绿氏也相当客气。
门外的权美环见状,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悲伤,用帕子捂着脸跑到一边躲在墙角后暗自饮泣,在这里每一刻于她而言都是煎熬,曾经这里的一切都属于她,她才是那个应该站在这里享受殊荣的人,现在都被她拱手让人了。
哪怕心痛难受,她也舍不得就此离去,想要多看儿子一眼。
她在这里背着人伤心难过,被赶出去的林创一眼就发现她,挣扎着来自身后的束缚,他仍旧费劲接近权美环,挑唆道:“我若是你就不会躲在此痛哭,大嫂,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那个女人不过是鹊巢鸠占,你该想法子夺回属于你的一切才对……”
权美环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一口口水就吐向林创丑陋的面孔,只见她怒目瞪着林创,“林创,你别想着挑拨离间,我不上你的当,你真让我恶心,以前我还当你是正人君子,现在才发现你居然如此龌龊无耻,呸,我呸!”
“权美环,你有何资格呸我的丈夫,你这个没有贞操的女人,活该现在你的儿女认妓子为母,我若是你就找根绳子上吊死了算了,活在世上你不丢人,我都替你丢人……”林余氏见不得丈夫受人欺侮,上前去维护自己的丈夫骂起权美环。
权美环冷笑着回应道,“林余氏,你这泼妇骂街的样子更丢人,充其量不过是个秀才的女儿,还真当自己是根葱,我劝你还是赶紧找盘水照照自己的样子,省得丢人现眼也不自知。”
林余氏被权美环这一气,挣扎着要冲向权美环,她身后的壮妇知道权美环是主子的生母,哪里会松手让这女人冲撞了?遂攥得更紧。
权美环用帕子优雅地抹去脸上的泪水,这一刻她的心情异常的平静,悲怆已经没有用,她能做的就是向前看,遂一脸高傲地看着林创一家三口,“你们真可悲,难道以为就凭这个样子往后还能在京城混?我劝你们别太天真了,赶紧出京找个地方安身立命是正经。”
林创本来不服气还想要再呛声权美环,结果一听到她的话,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冲口而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没听明白?”权美环一脸可怜地看着他们,“以前纵使不和,仍旧顾念着你是叔父,我的孩子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与你计较,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你们一家三口被驱逐出宗族,那你说,这会儿还须顾虑什么呢?”
说到这里,她笑得一脸的得意。
林创的心沉了下去,他只是一时狂妄罢了,并不是傻子,自己来此闹这一出只怕后果难以承受,眼珠子惊魂不定地来回转动着,厉声喝道,“你莫要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
权美环冷嗤一声,“林创,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你算哪根葱?我权美环再济也还是公侯千金女,犯得着吓唬你?哼,信不信由你,我说这些都是看在你死去的兄长份上,要不然我才不会多此一举。”
说完,她转身就走,与这林创一家子再多说一句话,她都浑身不对劲,之所以劝林创举家搬离京城,她是不想将来因这人给儿子带来什么流言蜚语。以前年轻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那俩女婿摆明了就是要整治林创,林创的死活她不管,可她在乎自己的儿女,不想他们受到困扰。
当然,凭借她那俩女婿的本领,要整治一个林创太容易了,也能不露声色就让林创消失,想到亡夫林则,她终究还是多嘴了一句。
直到眼里不再有泪水,她这才从隐秘处走出来。
至于林创,被赶出林府之时他想了很多,只是事情发生得比他所想的要快得多。
在他还没有想出对策来,他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变得艰难起来。
先是他的儿子林枢被先生赶出书院,并且传出了冥顽不灵目无尊长的名声来,他亲自登门去讨个公道,也被人轰了出来。
这仅仅是第一波,接下来本来挂在他名下的房产田地都一夕之间被原主取回,他初时不屑,想要回就要回,他林创有秀才的功名,还怕没有人挂靠免税?
结果后来真的没有一个人挂靠在他名下,他拉下脸问了人家,人家叹口气道,“你还是想想你得罪了什么人吧?我虽然不知道是何人在背后整治你,可看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我也替你急。”
人家明显不想多说,林创再急也不能威逼利诱,更何况他也没这个条件。
断了他这条财路,接下来就是他名下的店铺一一出事,忙得他焦头烂额之际,他又卷入一起风尘案件里面,弄得秀才的功名也丢了。
这一桩一桩一件一件事情发生,再傻也明白这整他的人是谁,只是他想要挽救之时,却已经求助无门。
最后连房子也莫名其妙地失去,至此他明白再去求饶也无济于事。
林余氏同样日子不好过,被人整得灰头土脸,娘家人更是不认她。
林枢没去书院之后,整日游手好闲,被几个浪荡子带坏了,天天偷鸡摸狗,林创知道后,又打又骂都不能让儿子改过,最后无奈,他无力地垂下头与林余氏道,“我们搬离京城吧。”
“老爷,我们回苏州去?”林余氏茫然地道。
“不,我们不回去。”林创咬紧牙关道,他不能回苏州,因为混成这样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天地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
林余氏无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认命了。
在一个灰朦朦的冬日里,他举家搬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