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郭氏是真不想见林珑的,但冷静下来之后,儿子之前那番话她还是听进去了的,如果不与襄阳侯府和解,她儿子的前程只怕还会再受阻,与林珑硬碰硬实没有必要。
古家在朝显然是有根基的,但不及叶家这是事实,谁叫叶家异军突起出了个叶旭尧,这人不但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林珑更是苏皇后的义女,在皇后面前那是说得上话的,她那两子又在宫里当小太子的伴读,叶家再兴盛个三代人不成问题。
这样一来,更显得古家人才的凋零,自己的儿子连叶旭尧的边儿也不及,更别提下一代了,那都是没影儿之事。
形势比人强,她再度叹声认清现实,重新打开那拜帖看了看,林珑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林栋,但恰恰正是因为如此,她更不能应允这桩婚事,有些话她还得去说清楚才好,把这仇怨化了去。
为了儿子,她舍点颜面又如何?
“你且派人去回覆襄阳侯夫人,请她过府一叙。”她重新吩咐下人道。
“是,太太。”那大丫鬟急忙出去按吩咐行事。
林珑也很快就得到了古郭氏的回覆,听过后,她朝古家来人道,“你且回去回覆你家太太,就说我三日后必定到访。”
古家下人应声后,这才行礼退了出去。
叶钟氏这才道:“真就是那古家姑娘了?”
“就她了,我瞅着也挺好。”林珑笑道。
就算当着自家婆母的面,她也不会说古雪菲半个字不好,既然就要成为一家人,她必将努力改变自己的想法,试图去接纳她。
苏妙珏一边哄着自己的小儿子入睡,一边搭话道,“那古家姑娘知书识礼的,我看两人倒也相配。”
看了不少冰人送来的年轻姑娘的画像,古雪菲的长相也算是拔尖的,这家世也算是一等一,算来林栋还真是走运,这样的高门嫡女当林家的主母还是够格的,她想到。
“可不是?要不然也不会这般求娶于她?”林珑再度笑道。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希望古雪菲进门后能尽快为林家开枝散叶,这样就算对方真有缺陷,她也不会在意的。
“这一转眼栋哥儿都找到亲事了,你说籽姐儿到底是咋想的?我怎么就生出了个这样的孽障来?”叶钟氏再度唉声叹气地道。
“婆母,这急不得,兴许是缘份未到。”苏妙珏安慰叶钟氏,她其实也不了解叶蔓籽的想法,好说歹说都不管用,这大姑娘不嫁人终究不妥,世人的口水就能将她淹没。
林珑接过如庄递上的茶壶亲自给叶钟氏续了一碗茶,“弟妹说得是,婆母还是放宽心的好,我已经去信给大姑奶奶,让她也写信说说小姑子,她一向最听大姑奶奶的话。”顿了会儿,又道,“其实小姑子怕是想得太多了,看看我与弟妹,还有大姑奶奶,那都是美满姻缘,咱们好好地寻寻,定能找到一心一意对小姑子好的人来。”
“但愿君姐儿能劝得动这块顽石。”叶钟氏最后还是寄予希望,对于俩儿媳妇的话终归是受用的,身为母亲,她的愿望也很简单,就是儿女俱都能个个生活美满,婚姻幸福。
远在汝阳城的叶蔓君在收到林珑飞鸽传书后,跟着几夜都失眠睡不着,晚上来回反覆,同样也吵得朱子期没法睡。
“你就算不顾大的,也得顾这小的啊。”他叹气道,将手轻覆在妻子隆起的腹部上,对于这孩子他同样期待。
长子如今越长越像他,每每看到,他都是止不住地想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儿子的面前,所以他不介意与妻子再多生几个,最好能向大舅兄看齐。
一想到叶旭尧有六个儿子,他就止不住地羡慕,没有当爹之前他可不会有这心态。
“夫君,我吵着你了?”叶蔓君歉意地道,“我这不是担心籽儿吗?好不容易才将她拉回正轨,她现在又走了岔路,我又不在她身边,这心总是止不住七上八下的……”
“我说你这就是爱操心,小姨子身边有岳母有嫂子弟妹等女眷在,总不会让她走歪路的,我们隔得这么远,再如何也是鞭长莫及。”他不是不理解妻子的心态,但理解归理解,现实归现实。
对于从未谋面的小姨子,他并没有太多的观感,以往她的存在不过是妻子的书信之中,如今却是影响到了妻子的生活,这是他不乐见看到的事情。
“话虽如此说,但我身为长姐,焉能什么不管她?”叶蔓君叹气道,“你不知道,以往我未出阁之时,她与我最为亲近,如今她都快二十了还没有定下亲事,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女人一旦过了二十岁那就是老姑娘了,就更难挑到合心意的人家。
“可你现在着急也不顶用,娘子,你听我的话没错,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吧。”朱子期再度苦口婆心地劝道,“再说你这样也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难道你希望孩子跟着你受罪?”
孩子终究是女人的软肋,叶蔓君也依然,伸手摸了摸隆起的小腹,在生了长子朱祐宇好几年后才怀的这胎,她自然是万般珍惜。
最终她窝在丈夫的怀里慢慢睡着了。
这回轮到朱子期失眠了,他伸手揽紧妻子,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妻子这状态自然是令人忧心的,但愿不会影响到她生产。
对远在京城的小姨子也有了几分怨念,这大姑娘不嫁人究竟想如何?
众人脸上嘴上的担忧于叶蔓籽而言真心不是个事,她也知道京城开始有人在背后议论她还没有定亲的事情,可她活着不是为了活给别人看的,这没有中意的人结什么婚?
像她娘那样嫁给她爹?光是想想,她都想要做呕,她爹叶明恂在她眼里那形象就是黑不溜秋的,怎么洗都白不了。
这日她正要出府去看戏,就正巧遇上她爹回府,又是带了一身的香气,也不知道昨儿睡了多少个花娘?心里鄙视着,不过仍还是按礼福了福。
叶明恂看了眼这嫡出的小女儿此刻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终记得这女儿也到了出阁的年纪,遂皱了皱眉,“你这是要哪去?”
哟,还端起当父亲的架子来,她真的是又“惊”又“喜”,叶蔓籽心里吐槽着。
“没到哪儿去,就是约了诗社的朋友聚会。”她寻了个理由。
“都是大姑娘了还整日往外跑像什么话?你娘怎么管教你的?也不给你说门亲事?”叶明恂挑着刺。
“爹,你一天到晚都不在家自然看不到我娘如何管教我,再说我的亲事不劳您老忧心。”叶蔓籽受不住她爹那突如其来的关心,再说他凭什么说她娘,自己都没个当爹的样子,还好意思说人家?没得让人不齿。
叶明恂闻言,当即大怒,他当爹的威严被女儿挑战了,他如何忍受得了?“你娘就是这样教你与你爹说话?”举起巴掌就想甩一个过去出出气。
叶蔓籽眼明手快地避开,这不成材的老爹是不是今天吃错药了?
叶明恂没打中女儿,脸色异常地难看,抿紧唇站在原地。
“爹,你这是做甚?用说的不行吗?非要用打的?有你这样的爹吗?”叶蔓籽怒道。
女儿不说话尚好,一说话叶明恂就气不打一处来,扬声道,“来人,请家法,今儿个我就好好地教教你这不孝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