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又听见黑小子道:“你放了这些人,我跟你走,宝藏咱们平分,龟兹国虽没有东胡的兵力,若是一状告到东胡王哪儿,恐怕二王子也不好过吧,不如放了这些人,归还他们货物,想来龟兹王也不会追究,二王子以为如何。”
拓跋烈哈哈笑了两声:“好,就依你,放人,把药材留下,其他的还给他们。”拓跋烈一声令下,手下哪敢怠慢,忙放了人,并且把拉货的骆驼牵了出来,还给驼队。
阿里木看向黑小子:“小南,你……”
黑小子嘻嘻笑了两声:“阿里木大叔放心吧,我娘常说我是祸害,命大着呢,我还得去伊逻城参加乞寒节呢。”
阿里木虽然担心,可见她嘻嘻笑着,半点儿都不怕的样子,便放心了,上了骆驼走了。
拓跋烈看向她:“你叫小南?”
黑小子点点头,指了指二头目的马:“我要骑这匹。”
二头目浑身发麻,没好气的道:“爷的马烈,怕一尥蹶子踢死你这小子。”
黑小子笑道:“烈性子的才是好马呢。”说着,过去纵身一跃跳到马背上,不是自己主人,马嘶鸣一声,四蹄腾起来回尥蹶子,黑小子抡起马鞭子狠狠抽了几鞭子,那马没甩下黑小子,还挨了几鞭子,不一会儿就老实了。
黑小子摸了摸马脖子:“的确是好马。”
拓跋烈不禁道:“好骑术。”
黑小子看了看他□□的马,不禁有些眼馋,拓跋烈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这匹乌云踏雪可是马王,性子最烈,被它踢死的马奴不知凡几,你若不怕,回头可以试试。”
黑小子一别头:“不给骑拉倒。”一挥鞭子跑了。
二头目道:“二王子,这小子来历诡异,主子当多提防才是。”
拓跋烈笑道:“我倒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很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事了,看来这次龟兹没白来。”说着追了过去。
拓跋烈的部落距离伊逻城不过百里,虽只百里,跟富足的伊逻城相比,却太过贫瘠,不过却给拓跋烈治理的井井有条,可见此人的能力,而且,这个人心机手段都不凡,假以时日,东胡的王是谁?真不好说。
那个二头目是拓跋烈的随从古奇,很有能力的一个人,人也不算太坏,对拓跋烈忠心不二,只不过对自己没什么好脸就是了。
那天叫人拉那些舞娘,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为了吓唬吓唬驼队的人,想让他们心甘情愿交出金银财物,古奇已经娶了妻子,自己来的时候正赶上古奇的妻子难产,目睹了古奇心疼焦急的样子,对古奇的印象便彻底改变了,娘说过,知道疼媳妇儿的男人,就不是坏人,而她娘的话从来也不会错。
提起娘,不禁有些想家了,快进腊月了,这时候正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最有意思的时候。
每年这时候,娘都会带着她们做腊肉,腊肠,肉干等,除了家里吃的,也会送给武陵源的乡亲们,还会做麦芽糖,糖瓜,芝麻糖,花生糖……
等到小年的时候,各地的掌柜都回武陵源,还会请冀州府的戏班子来唱大戏,自己最喜欢有戏班子来了,不是为了看戏,而是为了吃娘亲手做的爆米花,喝着香喷喷放了糖的麦子茶,吃着爆米花坐在棚子里看大戏是自己最喜欢的消遣,所以,自己最喜欢过年。
娘也喜欢,娘总说,过年就是过团圆,在外头的家人们忙了一年,都回家来了,寒冬腊月里,围坐在一起吃顿饭,说说话,看着孩子们笑闹,才是年。
可自己今年恐怕回不去了,不知娘会不会生气,今年小姨跟小姨夫都回去呢,还有逊哥哥,每年过年都会叫二喜给自己送好几箱子东西,吃的,穿的,玩意儿,首饰,应有尽有。
其实逊哥哥对自己真的很好,在武陵源不觉得什么,这一跑出来,心里便有些想他了。
那天的事儿是自己吓坏了,后来想想,也知道逊哥哥不会伤害她,从小到大,最疼自己的就是逊哥哥了,不知道他见自己没了,会不会已经急死了。
算了,不想了,反正已经跑出来了,等回去的时候,他要是还生气,自己说两句好话哄哄他就是了。
至于拓跋烈,自己当时是怕他杀了驼队的人,娘说过,人命是最珍贵的,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阿里木大叔那么好的一个人,家里还有妻子,儿女等着他呢。
“你怎么在这儿,主子叫你回去。”古奇没好气的道,找了一圈才在这个这个土坡上找到她。
小南,不,应该是瑶儿,为了掩人耳目,瑶儿只能暂时用了她二哥的名字,说起大哥二哥的名字,瑶儿觉得,自己真算幸运的,娘说当初爹北征的时候生的大哥,所以起名叫小北,武陵爷爷说小不好听,改成了骁。
生二哥的时候,爹正在南征,故此二哥的名字就叫骁南,给自己起名字的时候,爹是福灵心至,不然,说不定自己就叫小西了。
拓跋烈对她不错,虽说自己用藏宝图诱惑他放了驼队,可来了已经好几天了,他都没问过自己,只不过,吃饭的时候会叫自己。
瑶儿自小在武陵源长大,别的不说,嘴养的却最刁,而拓跋烈对吃上,一点儿都不讲究,胡人虽喜吃肉食,却大多是白水煮,要不就是烤,守着西域,竟然不知道放点儿香料。
瑶儿吃不下去白水煮肉就丢了些香料进去,至少勉强能吃了,后遗症就是拓跋烈的饭,都要问自己,不用自己动手,只要告诉厨娘怎么做就成。
不过,拓跋烈的部落实在穷,冬天能吃的,除了肉还是肉,要不就是难吃的青稞面。
拓跋烈是个好的首领,抢来的东西也没有据为己有,而是为了部落的老百姓添置牛羊用具,部落里用具别说跟武陵源比了,就是大齐最穷的村落,也比这里强,而且医疗尤其落后,瑶儿这才理解,为什么拓跋烈会执意留下药材,这里实在太缺了。其实,胡地遍地是药材,只不过,他们自己没发现罢了。
进了拓跋烈的大帐,在中间的火盆里烤了烤手,瞥见旁边一筐番薯跟一袋子麦子面,不禁愣了愣:“这是哪儿来的?”
拓跋烈挑挑眉:“放心,反正不是抢来的。”
瑶儿眨眨眼:“我娘说,抢来的终归不是自己的,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做人还是要堂堂正正的才好。”说着,把番薯洗了丢进火盆下头烤着。
这东西在武陵源从不觉得好,可现在真挺馋的,厨娘问她做什么,瑶儿指了指那袋子面:“不有面吗,擀面条呗,你去切些昨天煮好的牛肉。”
在拓跋烈部落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吃牛肉,在武陵源可不成,想吃娘做的牛肉面,难着呢。
大齐律法规定,不许宰牛,不过娘也馋,所以搁几个月,武陵源就会病死个一两头牛,然后,自己就能吃上牛肉面了。
瑶儿告诉厨娘怎么做,一回头见拓跋烈盯着自己看,不禁道:“二王子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找宝藏?”
拓跋烈目光闪了闪:“明儿便是乞寒节,你不是说想去看美人吗,咱们明儿去伊逻城。”
瑶儿眼睛一亮:“真的?”到了伊逻城就容易脱身了。
等瑶儿吃了饭回自己的帐篷里睡觉,古奇才道:“主子,您真要带贺小子去伊逻城啊,这小子诡计多端,若是遭了他的暗算怎么办。”
拓跋烈的目光有一瞬迷茫,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小子如此,可他就是想带着他,哪怕知道小南一肚子心眼,时时刻刻都在算计自己,依然想跟他在一起。
古奇见主子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那个,主子,这小子虽生的娇小,却是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