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微弱的身体里像突然充满了力量,冲出的呼吸声快要在这地下室传出回音。
时一卿盯着那双被定格住恐惧的双眼,一时做不出任何的动作,他完全感觉不出自己内心是否有什么在挣扎,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是震惊,还是慌乱,他感觉自己一片平静。
然后在那平静中,他眼眸转动起来,看到侧面桌台上一支支静脉注射剂,看到角落一池的黏土,看到陶泥机旁边小半桶用剩的透明凝胶,再看到那个几米高宽的窑炉。
他出口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不再淡漠,不再冷峻,但着实没有一点点的温度。
“我救不了你。”
很明显被封在陶瓷里的身体非常虚弱,只是靠着静脉注射维持着生命,若是将她身上的陶瓷砸开,人也会跟着被砸死。而且——
他并没有被眼前这刺激神经的一幕惊到忘记一些事,一些来龙去脉。
若没猜错,这里面封的,是向彤。
倘若他救下她,出去了这里,逃离了控制,向彤会放过秋千雪?
陌生的声音将地下室另一个微弱得已经感觉不到的磁场激活了,同这一樽陶瓷娃娃刚一样,灰色的陶俑里喷出了明显可闻的强烈的呼吸声。
时一卿缓缓抬步走到它面前,感觉到他明显比向彤要微弱的气息,看来这个人被封在这里的时日有些长了,长到上次他过来时,竟然都没有感觉出鲜活的人应该有的活跃磁场,因为他已经进入了将死不死的状态。
若没猜错,里面的人,是苏哲。
“我救不了你。”时一卿重复对他说了一遍:“我只可以让你解脱。”
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的微弱,沉默了许久,时一卿缓缓的低声:“若是愿意,再呼吸三声。”
“呼——呼——呼”
重重的三声呼吸,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量,只为求一死。
时一卿缓缓从衣内袋掏出一只笔型金属,像枪上膛一样单手推动了下重叠的金属壳,他将它举起来对准陶俑的左胸前,拇指轻轻按下开关,灼目似烈火般的光束射出,只一秒,陶俑的左胸便被灼穿出一个半手指粗的洞。
洞中的陶土与心脏的血肉,全在一瞬间化为了烟尘。
微弱的呼吸就此消失。
“你呢?”时一卿又挪动步子,朝左边的陶瓷娃娃走来,手里的金属笔还没有收起:“若是愿意,呼吸三声。”
“……”本来紊乱的呼吸声突然没了。
怕太早呼出声来就会被误以为答应而将她无声的消灭似的,向彤吓得不敢漏出半点呼吸声,怎么会!怎么会救不了她,她才不想死!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曙光,怎么能反变成死亡的召唤!
为什么就不能救她!不可以把她整个抬出这个鬼屋子,不可以报警叫警察来吗?就算被秋千雪发现了,就算那是个变态,但这个男人这么高大,难道还怕打不过她一个只是性格变态而没有武力值的柔弱女生吗?
她才不想把生命结束在这里!她还想要逃出去,把秋千雪这个变态的恶行告知天下,然后在秋千雪被所有人唾弃的时候,她再反过来折磨她!狠狠的折磨!
她要准备各种各样的地狱酷刑,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还能看得到东西,虽然不能转动眼珠,但她还是有一方视野,只要再有人闯进来,看到她被封住前一秒的那恐惧的眼神,听到她的呼吸声,就一定会再发现她!
或许因为比起苏哲,向彤拥有得更多一点,所以希望也多一点,要求也多一点。但往往拥有得更多的人,就越不懂得珍惜。
十秒,二十秒,向彤还在憋,生怕这男人没听清她之前断掉的呼吸。
“不用憋了,我明白你的选择了。”
时一卿将激光笔收进内袋,目光冷然,不再做任何停留,迈开的步子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威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为他没有捕捉到她恨意迸发那瞬间的磁场吗?
离开爬花房,时一卿开车去了市里最大的书店,很快他便载回了一车的变态心理学书籍,车子缓缓开进那条导航地图上找不到的僻静的路。
他想,他找到一部分答案了。
……
这几天的课都比较繁重,好在秋千雪每天晚上预习得到位,应付起来倒也轻松,下午的文体课三节都是球类娱乐活动,秋千雪站在教室走廊边,望着楼下几个球场里激烈交战的队伍,她终于有自知之明的耸耸肩,还是不要去搞破坏了的好。
突然想起手里那张慕云端给的邀请涵,今天下午好像是慕云端那位表哥的生日派对。
干脆翘课好了!